1999年8月9日淩晨兩點十分,甘肅省蘭州市公安局城關分局刑偵一隊值班室的電話,又一次急促地響了起來。
剛處理完幾起案件、正想喘口氣的刑警靳得祥,幾乎是條件反射地一把抓起聽筒——這一通電話,將拉開一起震驚全城的惡性搶劫命案偵破序幕……
電話是市局指揮中心打來的,語氣嚴肅:“你轄區東方紅廣場東口東方紅五交化商店門前發生一起搶劫案,事主被捅成重傷,已送省人民醫院搶救。
案犯搶走手機、傳呼機、文件及現金等物品,現命令你隊火速出警勘查現場!”
案情緊急,不容耽擱。靳得祥立刻喚醒值班刑警李巍、張春等三人,四人驅車直奔現場,夜色中的蘭州街道寂靜得令人心頭發緊。
讓我們把時間撥回兩小時前。
8月8日深夜十二點左右,東崗西路東方紅廣場東口一帶已人影稀疏。白日的喧囂褪去,隻剩下路旁老槐樹的枝葉在夜風中沙沙作響。
就在這時,一名腋下夾著黑色牛皮公文包、步履匆匆的中年男子出現在街頭——他,是甘肅省某部門副主任馬世華。
平時出入都有專車接送的他,今晚卻因臨時變動,讓司機小馮提前回了單位。正是這一偶然決定,讓他成了兩名劫匪眼中的“肥羊”。
走到五交化商店門口時,兩道黑影突然從路邊樹影中躥出,一左一右堵住了他的去路。馬世華心頭一凜,定睛看去,是兩個神色不善的年輕人。
其中一人亮出匕首,往前逼近一步,壓著嗓子問:“你,包給不給?”
馬世華強作鎮定:“你們是什麼人?想乾什麼?”
持刀者冷冷一笑:“哼,看不出來嗎?搶東西的!”
話音未落,匕首已狠狠刺進馬世華的胸口。另一人趁機奪過他手中的公文包。兩人轉身狂奔,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靳得祥等刑警趕到現場後,第一時間走進廣場旁的110巡警崗亭。巡警簡單敘述了群眾報案和初步處置情況,隨即帶領他們來到案發地點。
現場除了一攤尚未完全凝固的暗紅色血跡,空無一人。手電光照上去,血跡反射出令人心悸的光澤。
幾名刑警退到路邊低聲商議,決定兵分兩路:一路留在現場走訪,看是否有目擊者;另一路立即趕往省人民醫院,爭取從被害人或醫生口中獲取線索。
淩晨兩點三十分,靳得祥和李巍趕到省人民醫院外科手術室。值班醫生遺憾地告知:傷員因傷勢過重,已陷入深度昏迷,無法開口說話。
醫生回憶說,馬世華被120送來時神誌尚清,曾斷斷續續自述:“在東方紅廣場五交化商店門口被壞人捅了一刀……包被搶走了……我叫馬世華……我弟弟叫馬世傑,電話是……”話未說完,他便失去了意識。
十分鐘後,馬世傑和單位同事趕到醫院。麵對刑警的詢問,馬世傑卻無法提供哥哥當晚的具體行蹤——他並未與馬世華在一起,事先也未通電話。
案件迅速驚動了甘肅省公安廳。蔚廳長聽取彙報後,立即召來省廳刑偵處處長朝維漢,嚴令迅速介入、督辦破案。
朝維漢隨即指派大案科科長張家寧與刑警張軍趕赴城關分局了解情況。兩人速去速回,將初步調查情況整理成書麵報告,直呈廳長。
與此同時,蘭州市公安局也決定直接參與偵破。這起案件,就此形成了“省廳、市局、分局三級聯合偵查”的特殊格局,可見其受重視程度。
8月10日上午,從醫院傳來噩耗:馬世華因傷勢過重,搶救無效死亡。
搶劫案升級為命案,所有參戰刑警肩頭的壓力驟增。專案組彙集三級刑偵力量,反複分析後,決定實施一個看似希望渺茫、卻是當前唯一可行的方案——“引蛇出洞”。
具體做法是:利用被劫的傳呼機做文章,由馬世傑以哥哥的名義撥打該傳呼,試探能否引出案犯。
當晚七點四十三分,在城關分局刑偵一隊副隊長孟好宏的指揮下,馬世傑用136數字手機向被搶的傳呼機發出了第一條信息。
接下來的三個小時,成了刑警們最難熬的等待。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手機始終沉默。就在大家幾乎放棄希望時,手機突然響了!
“來了!”幾人幾乎同時低呼。
馬世傑深吸一口氣,按下接聽鍵:“喂——”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生硬而沙啞的普通話男聲:“誰打傳呼?你哪裡?”
“我是蘭州……”
“嘟——”對方猛地掛斷了電話。
但手機上已留下清晰的來電顯示——一個新疆的固定電話號碼。線索,終於浮出水麵!
孟好宏立即向省廳大案科科長張家寧通報情況。張家寧聞訊大喜,連夜聯係新疆自治區公安廳刑偵處大案科科長靳鵬,請求協查。
四小時後,熟睡中的張家寧被電話驚醒——新疆伊寧市公安局刑偵支隊來電:該號碼屬於伊寧市某住宅電話,機主為哈薩克族人,近期未離開伊寧,家中也無外來人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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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寧警方分析,這個電話很可能隻是“中轉站”——真正的持機人不敢直接回電,於是通過他人電話試探。
為避免打草驚蛇,兩地警方決定暫不接觸機主,繼續秘密監控。
8月11日上午十點,馬世傑的手機再次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