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9年3月20日淩晨,京廣線上夜色濃重。
1時左右,從長沙開往鄭州的258次列車呼嘯著穿行在孝感至廣水段。
硬座車廂裡,疲憊的旅客大多蜷縮在座位上打盹。
突然,10號車廂響起幾聲厲喝,九名操東北口音的彪形大漢亮出彈簧刀、菜刀和匕首,明目張膽地開始洗劫旅客財物。
“把錢都拿出來!”為首的歹徒用刀尖抵住一位老人的脖頸,同夥迅速搜刮著旅客的行李。有乘客悄悄按響了警報鈴。
兩名乘警聞訊趕來。可當他們持槍衝進車廂時,歹徒非但沒有逃竄,反而齊齊轉身,揮舞著利刃撲來。
“今天是以頭換頭、以命換命!”凶徒的嚎叫聲震徹車廂。麵對擁擠的旅客,乘警不敢開槍,隻得將64式手槍當作鐵錘迎戰。
刀刃在昏暗的車燈下閃著寒光。歹徒分出四人纏住乘警,其餘人繼續搶劫。
高個乘警用手槍架開劈來的菜刀,矮個乘警則被三把匕首逼到角落。
不過三五分鐘,冰冷的刀尖已抵住他們的咽喉和心口。
歹徒奪走兩支手槍、兩個彈匣和12發子彈,又用奪來的手銬反銬住乘警,在他們腿上各捅一刀泄憤。
列車緩緩駛入廣水站時,這夥人踹開車窗,帶著搶來的財物縱身躍下,消失在鄂北的崇山峻嶺中。
此案震驚公安部。時任部長王芳在案情報告上重重批示:“人民的列車決不許車匪逞凶,一定要把這夥東北虎送上審判庭!”
案情分析會上,刑偵專家將此前京廣、隴海等乾線發生的28起列車劫案串並偵查,確認這都是一個號稱“南下支隊”的東北籍犯罪團夥所為。
5月10日,公安部與鐵道部在鄭州成立聯合專案組,從全國七個鐵路公安局抽調23名精銳乾警,代號“510”。
偵查員們換上便裝,混跡於各次列車。在加強明麵巡查的同時,更布下天羅地網的特情耳目。
六月盛夏,線索終於浮出水麵——特情報告,8號目標吳殿濤已潛回白城老家。
這個身高1.8米的悍匪曾製造過震驚全國的“12·3”大案:1988年冬夜,他帶人洗劫西寧至上海的178次列車,刺傷反抗旅客,劫走價值十餘萬元的現金財物,最後從飛馳的列車頂棚逃脫。
6月9日下午,偵查隊長陳寧帶人圍住海明電廠的家屬樓。當那個留八字胡的壯漢下樓買煙時,陳寧上前攔住去路。
“乾什麼去?”
“買包煙。”
陳寧盯著對方凸出的眼球:“住幾樓?”
“三樓...我叫吳建國,我哥叫吳殿濤...”壯漢語速過快地回答。
陳寧猛然擒住其胳膊:“現在你不能走!”
掙紮中,偵查員從對方褲袋摸出把帶血槽的匕首。
經15天攻堅審訊,這個自稱“吳建國”的男人才供認自己正是吳殿濤,並吐露了同夥葛景奇等人的藏身處。
7月11日夜,增援的臧自恒小隊突襲白城某台球室。
當民警以抓賭名義衝進門時,葛景奇正俯身擊球,湯建全在旁數著贓款。五名歹徒被銬成串押出時,球桌旁的旅行袋裡還裝著未及銷贓的收音機、皮夾克。
審訊獲得重大突破:該團夥涉及47起劫案,並供出首犯趙喜貴、錢振民可能在株洲活動。這座鐵路樞紐城市成了破案關鍵。
9月10日黃昏,便衣馮傑接到線報:“那兩個東北佬在好再來飯館!”當他趕到時,服務員指著照片確認:“剛結賬,往建設路去了。”
馮傑與搭檔韓慶華分頭搜尋,半小時後在一家發廊發現正享受按摩的趙喜貴。
“叫什麼?”馮傑的槍口抵住太陽穴。
“趙喜貴!你們憑啥...”
“3月20號258次車的事忘了?”馮傑扯下他頸間的金鏈——正是被害旅客報失的贓物。
根據趙喜貴交代,當晚慶雲大廈舞廳霓虹閃爍。錢振民摟著濃妝女子剛到樓梯口,馮傑突然撲上銬住其右手。
兩人滾下樓梯時,韓慶華一腳踩住錢振民掏匕首的右手,馮傑趁機用槍托猛擊其太陽穴。
這個1米84的巨漢癱軟如泥,腰帶裡還彆著搶來的乘警手銬。
中秋月圓之夜,偵查員奔赴齊齊哈爾碾子山區。9月16日清晨,農貿市場人聲鼎沸。
當尚俊奎給李修江戴上手銬時,這個悍匪竟高呼同夥救援。
八名歹徒剛亮出匕首,就被外圍的碾子山刑警包了餃子。
從李修江家炕洞裡,起獲了兩支被搶的64式手槍——槍號與乘警報案記錄完全吻合。
至此,橫行大半個中國的“東北虎”團夥徹底覆滅。
結案統計令人瞠目:127起劫案,百萬贓款,追捕足跡遍及十五省區。1
990年5月26日,鄭州鐵路法院的公判大會上,11名主犯被押赴刑場,另外8人分彆領受死緩至有期徒刑的判決。
這場曆時八個月的剿匪戰役,終以正義的槍聲畫上句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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