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8月18日下午3點半,北京密雲縣南菜園龍興建材市場一家潔具店裡,老板壽山顫抖著手打開一個出租車司機送來的塑料袋。
裡麵是個小學生用的鉛筆盒,掀開盒蓋,一塊海綿裹著一截血肉模糊的小拇指。壽山頓時眼前發黑,扶著櫃台才沒倒下——這是他嶽父蕭權明的手指。
十二小時前,綁匪在電話裡惡狠狠地警告:再不交錢,就等著收屍!現在,他們用最殘忍的方式證明了這不是玩笑。
精心設計的騙局
事情要從兩天前說起。8月16日上午11點35分,興旺衛生潔具經銷部的電話響起。
在四川華瑩市老家的口音中,老板壽山接起電話,對方詢問潔具款式,簡單交流後便掛了電話。
中午12點30分,三個年輕男子開著白色鬆花江麵包車來到店裡。
為首的是個高個子,邊看貨邊接電話,隨後以秦皇島來人了為由離開。
下午3點半,他們帶著另一個同夥再次現身,精心挑選了一套17型潔具。
我們不會安裝,高個子對老板娘蕭蘭說,麻煩派個人跟我們到燕落寨西區19號樓安裝。
當時店裡隻有蕭蘭和她父親蕭權明。六十多歲的蕭權明帶著工具上了那輛白色麵包車。在西門路口等紅燈時,他們碰見了辦事回來的壽山。
一起上車幫忙吧!高個子從車窗探出頭喊道。
壽山擺手拒絕:一個人就夠了,我還有事。
這無意中的拒絕,讓他逃過一劫。
失蹤
壽山回到店裡不久,接到嶽父用彆人手機打來的電話,讓他把電錘送到燕落寨。但當他聯係對方時,手機已關機。直到深夜,蕭權明音訊全無。
次日清晨6點,壽山夫婦蓬頭垢麵地再次趕到燕落寨,根本找不到西區19號樓。
上午8點,一個匿名電話揭開真相:準備20萬贖金,不準報案,否則收屍!
綁匪提示:想想你在河北易縣得罪過誰?
壽山苦思無果,於10點10分向密雲縣公安局報案。
並案偵查
副局長親自帶隊勘查現場時,壽山想起一個重要線索:綁匪是福建口音。
這句話讓刑警們警覺起來。他們立即叫來壽山的姐夫廣輝——這位在昌平經營建材市場的福建莆田人提供了一條關鍵信息:上個月26日,他表弟宋國江也被福建口音的綁匪索要20萬贖金,最終支付5萬元後才獲釋。
兩起案件驚人相似:都是福建口音,都要20萬贖金,目標都是廣輝的親戚。
就在偵查員趕往昌平分局核對案件時,綁匪再次來電威脅。18日下午,那截斷指被出租車司機送到店裡。
雨夜追凶
當晚暴雨傾盆,偵查員冒雨趕往昌平。警車在積水路麵艱難前行,擋風玻璃上的雨水像瀑布一樣傾瀉。
到達昌平分局時已是深夜,疲憊的刑警們強打精神研究案情。
7·26案綁匪使用的存折開戶人叫張鳴鬆,昌平刑警介紹,這是福建警方通緝的在逃人員。
當壽山妻子蕭蘭辨認銀行取款錄像時,她指著畫麵驚叫:就是他!那個高個子!
案件取得重大突破。
收網
8月19日,綁匪通過出租車送來一個新存折,開戶名顧福剛。為保人質安全,偵查員讓壽山存入2.1萬元。機取走1000元,兩小時後又在昌平西街儲蓄所取走2萬元。
銀行監控確認,取款人正是張鳴鬆。
8月21日下午,偵查員在回龍觀向上小學門口抓獲麵包車司機聞魯玉。他供出人質關押地點——昌平平西府村一處出租房。
但當特警衝進出租屋時,隻看到還在飄煙的蚊香和半杯溫水。綁匪剛離開不到一小時。
原來,由於當晚大運會開幕全市戒嚴,綁匪擔心無法轉移人質,竟在晚上8點將蕭權明帶到朝陽區大山子釋放。
此時,老人已被非法拘禁130個小時,右手小指被截斷,身心受到嚴重摧殘。
最後的晚餐
8月22日上午,張鳴鬆主動聯係聞魯玉。偵查員立即帶聞魯玉回家,將正在等候的張鳴鬆及其同夥英德柳抓獲。
審訊室裡,張鳴鬆長歎一聲:我配合你們抓其他人。
他按照約定,打電話給同夥:回龍觀橋邊的天福居飯館見,分錢慶功!
中午12點40分,兩名綁匪興衝衝地走進飯館包廂,還沒來得及舉杯,就被埋伏的偵查員按倒在地。
至此,8·16綁架案五名犯罪嫌疑人全部落網。偵查員起獲贓款3.5萬元和作案用的白色麵包車。
經查,這個犯罪團夥還涉嫌昌平7·26綁架案。
他們專門挑選福建籍建材商人下手,利用同鄉身份摸清目標底細,精心設計綁架騙局。
在密雲縣公安局看守所裡,這五人等待著法律的嚴懲。而對壽山一家來說,那個夏天的噩夢,終於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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