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河底沉屍
1993年12月24日,黃昏的文殊河畔,寒風蕭瑟。汝南與正陽兩縣交界的這片水域,平日裡是附近村民打魚捉鱉的好去處。
老張和老李蹲在河邊已經快一下午了,手裡的紮鱉鉤卻始終沒什麼動靜,收獲寥寥。
“邪了門了,今天這鱉都藏哪兒去了?”老李嘟囔著,準備收工回家。
就在這時,老張手中的鉤子猛地一沉,力道遠超尋常魚鱉。“謔!來了個大家夥!”他興奮地喊道,兩人連忙一起用力拖拽。
水下的東西異常沉重,拖上來竟是一條鼓鼓囊囊、濕透了的麻袋。麻袋被水泡得發脹,繩子捆得死死的,散發著一股難以言喻的腥臭。
兩人麵麵相覷,心裡既好奇又有些發毛。老李抽出隨身的小刀,小心翼翼地割開繩索。
袋口掀開的一角,露出了模糊不清的衣物和一團駭人的、被砸得稀爛的人體組織。
“哎喲我的娘誒——!”兩人嚇得魂飛魄散,連滾帶爬地衝向鄉派出所。
二)牌局風波
命案被發現的時間是12月24日,但悲劇的伏筆,早在二十天前就已埋下。
1993年12月3日,剛入12月,一場突如其來的雨雪讓河南駐馬店市汝南縣大王莊鄉平湯樓村顯得格外寒冷。
無所事事的村民們慣常聚在一起打牌消磨漫長的冬夜。牛建華家的東廂房裡,煙霧繚繞,牌局正酣。
煤油燈的光暈下,錢根長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手氣背極了,接連幾把下來,已經輸了三十多塊錢。
這在當時,抵得上一個壯勞力好些天的工錢。眼看夜漸深,牌局將散,錢根長急了眼,把牌往桌上重重一拍:“爺們兒,今天誰也彆走!咱們乾個通宵,誰走誰不是人養的!”
對麵的牛連合打了個長長的哈欠,搓了把臉,站起身來:“拉倒吧根長,俺們可比不了你這光棍清閒,屋裡頭老婆孩子還等著呢。”說著就要去拿搭在椅背上的棉襖。
“走?你們走了,我輸的錢一個子兒也彆想拿到!”錢根長輸紅了眼,口不擇言地吼道。
牛連合一聽,火氣也上來了,猛地轉身,一把揪住錢根長的衣領:“怎麼的?你小子想當老賴?”話音未落,“啪”的一聲脆響,一記耳光已經結結實實地扇在了錢根長臉上。
這一下如同點燃了火藥桶。錢根長隻覺得血往頭上湧,他掙脫開來,二話不說衝進隔壁廚房,再出來時,手裡赫然攥著一把明晃晃的菜刀。
“牛連合,我日你祖宗!今天我跟你拚了!”他嘶吼著就要往前衝。
屋裡頓時亂作一團,眾人慌忙上前攔腰的攔腰,抱胳膊的抱胳膊,好說歹說才把他死死按住。
牛連合被眾人隔在身後,麵子上掛不住,指著錢根長罵道:“小狗崽子,你給老子等著!我要不給你點顏色瞧瞧,我‘牛’字倒過來寫!”
說完,摔門而去,裹挾著一陣冷風消失在夜色裡。眾人見狀,也隻得勸了錢根長幾句,隨後各自散去。
三)神秘失蹤
第二天,12月4日,仿佛昨夜的風波已然平息。錢根長像往常一樣,在父母家吃過晚飯,叼著煙卷,溜溜達達地往村後頭自己那間新蓋的、還沒完全收拾利落的房子走去,準備在那裡過夜。
這一走,便再也沒回來。
起初,錢根長的父親錢二毛並沒太在意,以為兒子又去哪個朋友家耍了。直到兩三天過去,依舊不見人影,他心裡才開始發毛。
在村裡轉著打聽了一圈,都說沒看見,錢二毛這才真慌了神,一路小跑找到了村委主任牛學國家。
牛學國正坐在院裡搓玉米,聽錢二毛氣喘籲籲地說完,他放下手裡的活計,摸出煙袋鍋,慢悠悠地點上,深吸了一口。
“根長這孩子……前幾天晚上,是不是跟連合那小子乾仗了?”他眯著眼,透過煙霧看著錢二毛,“連合那混不吝的性子,啥事乾不出來?……”
他頓了頓,沒有繼續說下去,反而話鋒一轉:“你也先彆瞎想,興許是去哪個親戚家玩忘了打招呼。再去找找,去他姨家、姑家都問問。”
錢二毛覺得在理,連忙發動全家老少,把能想到的親戚朋友家找了個遍。然而,幾天下來,錢根長依舊音訊全無。一個大活人,就這樣在村子裡神秘地蒸發消失了。
四)身份確認
文殊河發現無名男屍的消息,像風一樣傳遍了周邊村落。看熱鬨的村民裡三層外三層地圍在河邊。
人群中,不知是誰嘀咕了一句:“誒,前些天,咱村錢二毛家的大小子,不是不見了嗎?會不會……”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正在現場指揮的汝南縣公安局副局長郭啟華立刻捕捉到了這個信息。他馬上帶領幾名偵查員,驅車直奔九華裡外的平湯樓村。
在村裡人的指引下,他們找到了已經急得快瘋了的錢二毛。
當郭副局長委婉地說明情況,請他前去辨認時,錢二毛的腿當場就軟了,幾乎是被人攙扶著上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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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到現場,撥開圍觀的人群,警察掀開了蓋在屍體上的白布一角。儘管麵部已被毀得難以辨認,但那身熟悉的棉衣棉褲,以及身形輪廓,讓錢二毛如遭雷擊。
“我的兒啊——!”一聲淒厲的悲號劃破了河邊的天空,錢二毛當場暈厥過去。
死者身份確認,正是失蹤了整整二十天的錢根長。
五)迷霧重重
汝南縣公安局迅速成立了專案組,進駐平湯樓村,並將指揮部設在了村主任牛學國家。
牛學國表現得異常積極,跑前跑後,不僅騰出最好的房間,還主動領著偵查員們走家串戶,摸排線索。
“王隊長,您說這案子,明擺著嘛!”牛學國經常湊到刑警隊長王成坤身邊,壓低聲音說,“肯定是牛連合那小子!村裡就屬他橫,那天晚上跟根長打架,揚言要弄死他,大夥都聽見了!你們趕緊把他抓起來,一審準沒錯!”
偵查員們晝夜不停地工作了三天,走訪了大量村民。然而,隨著調查的深入,牛連合的嫌疑卻被逐漸排除——案發當晚及之後的時間,他都有不在場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