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境擒魔
1996年7月17日正午時分,雲南打洛口岸熱浪灼人。
中緬邊境的慧源食家餐館裡,四個身著便裝的男子看似在納涼喝茶,實則目光如炬,緊盯著從緬甸方向入境的每一個人。
為首的楊毅副科長端起茶杯的手突然一頓,瞳孔微微收縮——那個讓他們追捕了近三年的身影,正混在人群中,悠然自得地邁過界碑,踏上了中國的土地。
行動!楊毅低喝一聲,手中的茶杯重重頓在桌上。
四個身影如獵豹般從餐館內外同時撲出。被按倒在地的中年男子驚慌失措,用濃重的雲南方言掙紮叫嚷:嗎嘎?什麼事!搞哪樣名堂!
鄭朝旭,好好看看我們是誰?民警李紅立用純正的湖北話在他耳邊沉聲說道。
聽到這熟悉的鄉音,鄭朝旭渾身一僵,隨即像泄了氣的皮球般癱軟在地,喃喃自語:還是...還是栽在你們手裡了...
這個在邊境線上戲劇性擒魔的瞬間,要追溯到三年前那個風雨交加的夜晚。
二)雨夜竊案
1993年10月24日深夜,湖北枝江百裡洲鎮籠罩在罕見的秋季暴雨中。
豆大的雨點砸在棉葉上劈啪作響,兩條黑影如同鬼魅般穿過泥濘的棉田,悄無聲息地逼近付渡棉花收購加工廠壩洲收購組。
為首的黑影低喝一聲,一個靈巧的蹬踏,雙手已扒住三米高的院牆牆頭。他熟練地甩下一條麻繩,另一人順著繩索笨拙地向上攀爬。
挎包裡的撬棍碰撞發出輕微聲響,立即引來同伴凶狠的眼神製止。
財會室後窗的木質窗框在雨水中泡得發軟。撬棍插入縫隙,輕輕一彆,插銷應聲而斷。兩人如泥鰍般滑入室內,濕透的鞋底在水泥地上留下模糊的水漬。
借著門縫透進的微弱燈光,兩人直奔牆角那個墨綠色的保險櫃。
較高的黑影從帆布包裡取出特製撬棍,精準插入櫃門縫隙。使點勁!他壓低聲音,額角青筋暴起。
另一人用大號起子配合撬動,金屬摩擦發出令人牙酸的聲。
約莫半小時後,隨著的一聲悶響,保險櫃厚重的門終於被強行撬開。成捆的百元大鈔在黑暗中泛著誘人的光澤,兩人呼吸頓時急促起來。
快裝!快!壓低的聲音因激動而顫抖。
帆布包迅速鼓起。臨出門時,較矮的黑影突然從包裡掏出一個農藥瓶,擰開蓋子,仔細地將刺鼻的液體潑灑在保險櫃內外,連周圍的土地也沒放過。讓警犬聞不出來。他陰狠地說,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三)迷霧重重
次日清晨8時,會計方某撐著雨傘匆匆趕來上班。發現財會室大門虛掩時,他心頭一緊。
推開門,眼前的景象讓他瞬間癱軟在地:房間中央那個重達兩百多斤的保險櫃不僅被移動了位置,櫃門更是被撬得扭曲變形,存放在裡麵、準備用於收購棉花的巨額現金不翼而飛。
9時05分,新任局長張進國親自率領刑偵科科長楊朝軍和所有偵技民警,火速趕往現場。警車在泥濘的鄉間小路上顛簸前行,每個人的臉色都凝重異常。
現場勘查結果令人震驚:保險櫃被暴力撬開,17萬元現金被盜!這是枝江縣自建國以來最大的一宗現金盜竊案。
更讓技術人員頭疼的是,犯罪分子具有極強的反偵察意識:地麵被掃帚仔細清掃過,關鍵部位潑灑了刺鼻的農藥,連指紋都被仔細擦拭。
技偵人員費儘周折,才在後窗台提取到幾枚殘缺的水漬鞋印,在牆根處的泥地裡發現一個被丟棄的牌葡萄糖注射液瓶,標簽上的批號還清晰可辨。
10月26日淩晨,專案組會議室裡煙霧繚繞。張進國局長站在案情分析板前,聽著老刑警們的激烈討論:
從撬棍的使用力度和技巧看,作案者應該是兩人以上,其中一人很可能有機械操作經驗。
直接翻牆鑽窗進入財會室,目標準確,說明熟悉現場環境,極有可能是本地人作案。
潑灑農藥、清掃現場,這不是一般的盜竊犯能做到的,應該有前科或者受過打擊處理。
四)瓶上玄機
偵查工作兵分三路展開。最關鍵的藥瓶溯源任務落在了經驗豐富的老偵查員身上。
偵查員們三赴宜昌製藥廠,在堆積如山的銷售記錄中仔細翻找。
終於,銷售科長指著一條記錄說:批號的藥液,我們隻生產了200件,其中89件在8月26日銷往枝江百裡洲供銷社醫藥門市部。
這個發現讓專案組精神一振。然而,在對全鄉20多個村衛生室進行拉網式排查時,這個批號的藥瓶卻如同人間蒸發,一個都找不到。
收舊貨的回收了?張進國局長指尖輕叩桌麵,或者是有人故意藏匿?重點查代家渡村!
就在偵查陷入僵局時,11月26日,百裡洲派出所指導員廖明元收到一封匿名信。信紙上的字跡歪歪扭扭:
尊敬的廖所長:您好。這可說是一封檢舉信,關於壩洲17萬元被盜案,我可提供一點線索。代家渡村的鄭朝旭、陳某某有作案可能...望你們全力破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