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達州人在潮安
“潮安有大量達州籍務工人員。”龍湖派出所的民警介紹,“主要集中在五金廠、陶瓷廠和建築工地。”
排查名單很快梳理出來:在潮安登記居住的達州籍男性共237人。監控中男子的體貌特征,篩選出21名年齡、體型相符者。其中一名叫“王大富”的男子引起了他們的特彆注意。
戶籍資料顯示,王大富,1979年生,達州市宣漢縣板橋鎮人。
2013年3月28日,他從潮安乘坐k586次列車返回達州——時間正好在案發時間段內。
更關鍵的是,板橋鎮與發現屍體的山坳直線距離僅三公裡,中間隻隔著一道山梁。
“查他的社會關係,特彆是有無女性伴侶。”張建國在電話裡指示。
潮安方麵的調查很快有了結果:王大富在當地一家陶瓷廠打工已近十年,工友們都認識他那個“老婆”——一個在足浴城上班、名叫“小麗”的江西女人。
兩人同居兩年多,常在工友聚餐時露麵。但今年4月初,王大富突然說“要帶小麗回四川看房子”,之後兩人一起消失。
半個月後,隻有王大富獨自回到潮安,不僅辭了工,還換了手機號,連租住的房子都退了。
“小麗工作的足浴城我們也去了。”王斌在電話裡彙報,“領班說,4月10號左右,確實有個男人來幫小麗辦離職手續,取走了她放在員工櫃裡的私人物品。
我們給領班看了王大富的照片,她確認就是同一個人。”
五、血色歸鄉路
5月18日,江西警方傳來消息:贛州市信豐縣女子李秀娟小麗本名)於4月8日被家屬報失蹤。
其丈夫稱,李秀娟兩年前去廣東打工後便很少回家,今年3月底曾打電話說“要跟男朋友去四川看項目”,此後音訊全無。
dna比對結果在三天後確認:荒山女屍正是李秀娟。
逮捕令隨即簽發。6月15日淩晨,王大富在潮安縣一家黑網吧被抓獲。當民警用達州方言喊出他全名時,這個瘦削的男人沒有掙紮,隻是長長歎了口氣。
審訊室裡,王大富的供述揭開了一場持續兩年的荒誕騙局。
2011年8月,在龍湖鎮那家名為“悅來”的足浴城裡,38歲的王大富第一次見到28歲的李秀娟。
那時他隻是一個普通拋光工,月薪四千,卻為了麵子吹噓:“我在四川老家有六間門麵房,拆遷賠了百把萬,出來打工就是體驗生活。”
李秀娟心動了。她出身江西農村,18歲嫁人,生了一兒一女後與丈夫感情淡漠,才跑到廣東討生活。
她太渴望改變命運了。“那你什麼時候帶我看看你的房子?”她無數次依偎在王大富懷裡問。
“快了快了,等這筆工程款下來就買。”王大富總是這樣敷衍。
為了維持謊言,他不得不更加賣力地演戲:請工友吃飯搶著買單,給李秀娟買衣服選貴的,甚至偽造了幾張“存款單”拍給她看。
但謊言終需兌現。2013年3月底,李秀娟下了最後通牒:“要麼帶我回四川買房定居,要麼分手。”
王大富硬著頭皮答應了。4月1日,他在華麗超市買了路上吃的零食,其中就包括那包橄欖果脯。
4月7日,兩人抵達達州。王大富不敢帶她回自己那個家徒四壁的老屋,便謊稱“山裡的老宅風景好,先去看看”。
“這就是你說的豪宅?”當李秀娟跟著他在山路上走了兩個多小時,隻看到幾間廢棄的土坯房時,她終於爆發了,“王大富,你一直在騙我!”
爭吵從下午持續到黃昏。李秀娟揚言要把他騙財騙色的事告訴所有工友和老鄉。“我要讓你在潮安混不下去!回老家也抬不起頭!”
恐懼和羞憤衝垮了王大富的理智。他抓起地上用來捆柴的尼龍繩,從背後勒住了李秀娟的脖子。掙紮持續了三分鐘,直到她身體軟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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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後,王大富將屍體拖到那個廢棄的蓄水坑旁,胡亂蓋了些枯草樹枝,拿走了李秀娟的手機、身份證和隨身物品。
第二天,他繞道重慶返回潮安,去足浴城謊稱“小麗要回江西生孩子”,取走了她的行李。
六、虛榮墳場
2014年3月,達州市中級人民法院一審以故意殺人罪判處王大富死刑,緩期二年執行。
法庭上,當法官詢問殺人動機時,這個初中輟學的男人低著頭喃喃:“就怕彆人瞧不起……”
而李秀娟的丈夫在附帶民事訴訟中隻索賠了1元錢。“我不是要錢,”這個江西漢子紅著眼眶說,“我就想讓法官告訴天下人,騙人的、貪心的,都沒有好下場。”
案子結了,但山坳那個土坑附近的野花年複一年地開。偶爾有放牛的老人經過,還會指著那片地說起那年春天的駭人發現。
兩個被虛榮和貪婪綁架的靈魂,一個葬在了異鄉荒山,一個將在鐵窗中度過餘生。
偵查員張建國退休前整理卷宗時,在這個案子的總結頁上寫下一段話:“有些謊言說出口時以為隻是麵子,卻不知早已埋下殺機。
而選擇相信謊言的人,也並非無辜——他們相信的其實不是彆人,是自己心裡那個關於不勞而獲的幻夢。”
山風依舊吹過川東的丘陵,吹過那些蜿蜒的山路,仿佛在無聲地重複著一個古老的教訓:踏實行路,誠實行事,才是平凡人生最安穩的走法。
而那些看似捷徑的浮華幻象,往往通往的,是最深的淵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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