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8日下午,在案發約二十小時後,專案組決定對譚某的住處進行搜查。那是一間不到十五平方米的出租屋,陳設簡陋但異常整潔。
在床下的一個紙箱裡,警方發現了三支自製鋼鏢,與金店現場發現的完全一致。衣櫃裡掛著一件半濕的黑色防水夾克,袖口處有細微的河藻殘留。
譚某被控製時正在睡覺,麵對突然出現的警察,他表現得異常冷靜。“我昨晚一直在家裡睡覺,哪兒也沒去。”他麵無表情地說。
但警方注意到,他的頭發還未全乾,指甲縫裡有淡淡的淤泥痕跡。
六、河底的秘密
譚某拒不認罪,而失竊的黃金下落不明。
專案組分析,嫌疑人極有可能將贓物藏匿在了溫瑞塘河中——他作案後反常的來回遊動,很可能就是在隱藏或尋找藏匿物。
4月9日,一支專業潛水隊被調集到溫瑞塘河。
河麵寬約三十米,水深二至五米不等,河底沉積著多年積累的淤泥和生活垃圾。潛水員在嫌疑人活動最頻繁的河段開始了拉網式搜索。
第一天,一無所獲。
第二天,依舊沒有進展。
“這樣找太盲目了。”陳隊看著疲憊的潛水隊員,決定嘗試新方法。
他從民間借來了用於尋找水下金屬的釣魚探測器——這種設備通常被釣魚愛好者用來尋找水下的金屬物件。
4月11日下午,案發第四天,探測器在距離金店下遊約四百米的一處河底發出了尖銳的鳴響。
潛水員在淤泥中摸索,首先摸到了一個金屬物體——是把射釘槍。繼續搜索,又找到了一把橡膠柄榔頭。
興奮的情緒在專案組蔓延。以發現工具的地點為中心,搜索範圍被擴大到半徑五十米的水域。
幾小時後,探測器再次鳴響。這次,潛水員從淤泥中撈起了一個用多層防水布和塑料袋嚴密包裹的包裹。
打開後,裡麵是幾十件帶著價簽的黃金首飾,但數量明顯少於金店報失的清單。
“隻有大約一半。”周老板清點後確認,“最值錢的幾條投資金條不見了。”
七、審訊突破
麵對從河底打撈出的證據,譚某依然嘴硬。“那些東西我不知道,可能是彆人扔河裡的。”
但檢察官的介入改變了審訊的走向。檢察官向譚某詳細解釋了認罪認罰從寬製度:
“如果你現在如實供述,法院在量刑時會給予從寬處理。如果等到所有證據都擺在麵前,這個機會就沒了。”
長時間的沉默後,譚某終於鬆口:“我要是說了,能少判幾年嗎?”
“根據你的配合程度,檢察院可以提出從寬處罰的量刑建議。”
譚某低頭看著自己手腕上的手銬,十八年的監獄生活畫麵在腦海中閃過。他歎了口氣:“黃金在河裡,但我藏的地方和你們找的地方不一樣。”
原來,譚某作案後確實計劃將黃金藏於河底,待風頭過後再取回。
但他犯了一個致命錯誤——逃離時太過匆忙,背包的拉鏈沒有完全拉好。在遊泳過程中,一部分黃金從包裡滑落,散在了河道中。
“我回去找,但水太渾,天又黑,隻找回了一部分。”譚某苦笑,“那些金條太重,可能沉到深水區的淤泥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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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譚某的指認,4月12日下午,潛水員在溫瑞塘河一處橋墩下的深水區,從厚厚的淤泥中找到了另一個防水包裹。
裡麵正是失蹤的投資金條,總重約1.5公斤。
八、一個前科犯的“完美計劃”
在完整的審訊中,譚某交代了他的全部犯罪經過。
出獄後,譚某發現社會已經天翻地覆——電子支付普及,人們很少攜帶現金;監控攝像頭無處不在;
人臉識彆技術讓身份無所遁形。在監獄裡度過的十八年,讓他與這個時代嚴重脫節。
“我想過正常生活,但沒人要一個48歲、有前科的人。”譚某說。積蓄很快花光,他想起了老本行。
但譚某知道,傳統的盜竊方式已經行不通了。他花了半個月時間觀察瑞安老城區,最終選定了溫瑞塘河邊的金店。
“這家店我十八年前就注意過,那時候沒敢動手。”
他的計劃確實周密:提前購買橡皮艇、潛水裝備、射釘槍改造的發射器;
自學開鎖技術;用廢鋼材自製三角釘;甚至提前一周在夜間模擬整個作案流程。
案發當晚,他淩晨一點出發,劃橡皮艇沿溫瑞塘河到達金店附近。
為避免橡皮艇被發現,他將艇沉在河底用繩子固定,計劃事後再來打撈。
破壞監控、撒三角釘、開鎖進入、砸櫃盜竊——一切按計劃進行。
但他沒料到兩個意外:一是背包拉鏈問題導致部分黃金丟失;二是在返回途中,他發現沉艇位置的水流比預想中急,花了近二十分鐘才找到並浮起橡皮艇。
正是這二十分鐘,讓他在河麵上來回遊動的異常行為被監控拍下。
“我以為走水路就萬無一失。”譚某歎道,“監獄裡沒人教過我,現在的監控連河麵都能拍到。”
九、餘波
2021年10月,瑞安市人民法院開庭審理此案。
譚某因犯盜竊罪,涉案金額特彆巨大,本應判處十年以上有期徒刑。鑒於其認罪認罰,並配合追回全部贓物,最終被判處有期徒刑八年。
案件結束後,陳隊在案件總結會上說:“這個案子告訴我們,再‘完美’的犯罪也會有破綻。
譚某考慮了監控、考慮了路線、考慮了工具,甚至考慮了河道逃脫,但他沒考慮到人性——慌張時會犯錯誤,貪婪時會留下痕跡。”
溫瑞塘河恢複了往日的平靜,河水依舊緩緩流淌,仿佛從未發生過那個淩晨的詭秘事件。
隻有金店重新加固的安防係統和河岸新增的監控攝像頭,默默提醒著人們這裡曾發生過什麼。
而對譚某來說,八年的刑期意味著他出獄時將年近六十。他計劃中“最後一次乾票大的然後就收手”的幻想,終究敗給了一根沒拉好的拉鏈,和河麵上那些不該有的漣漪。
正義從不會因為計劃的周密而缺席,它隻會因為堅持而遲到——但終究會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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