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摩多羅伸手撈起塊試染的錦,往水裡摁了摁,果然沒褪多少。
卻還是撇嘴,指腹蹭著錦麵,"亮是亮了,卻沒天竺紅的暖,像摻了冰碴子......"
他忽然往馬庫斯那邊揚下巴,"馬庫斯,你說,是帶暖的紅好,還是帶冰的紅好?"
馬庫斯舉著手裡的琉璃錦湊過來,光紋照在染缸上,紅水泛出七彩。
"暖的豔,冰的亮,"他摸著下巴笑,"都不如我的琉璃錦——隻是......"
他忽然壓低聲音,湊到桑小娥耳邊,"桑娘子,你的媒染法,能教我不?我的琉璃錦,也想染得經洗些,免得阿星總來蹭。"
"嫌冷?"陳阿嬌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她手裡托著個小陶碗,碗裡是倭國靛藍泥,藍得像深潭水,映出她的影子。
她往紅缸裡倒了點靛藍泥。
桑小娥趕緊攪,木槳劃得更快。
缸水漸漸變成絳紫色,紅裡透著藍,像暮色裡的晚霞,沉得發穩,不再晃蕩。
"這色叫"萬國紅"。"陳阿嬌指著剛染好的錦樣,光線下紅得厚重,像壓了層光。
"羅馬棱鏡照它,能映出七彩;天竺紅花打底,透著暖;倭國靛藍收色,沉得住——合在一塊兒,才經得住洗、耐得住曬。"
她忽然看向達摩多羅,眼尾帶笑,"比你單用紅花靠譜,也比咱單染茜草亮,不服?"
小柱子湊過去摸,錦麵滑溜溜的,像抹了層薄油。
"比阿月織的稻浪錦還潤!上次她的錦染茜草,硬得像紙板,這個摸著軟和,能當帕子擦臉。"
他忽然往錦上嗬了口氣,水汽凝在上麵,沒暈開,眼睛瞪得溜圓,"呀!還防汗!上次阿星用汗手摸她的狐狸錦,留了個印子,這個竟沒有!"
達摩多羅卻忽然抓過塊錦,往太陽底下曬,錦樣在光裡紅得發透。
"曬三日再說!"他梗著脖子,"天竺的紅經曬,漢家的茜草曬久了會發黑,這"萬國紅"若曬黑了,還是不中用——輸了,你得認我的天竺紅更勝一籌!"
桑小娥挑眉,往缸裡又撒了把明礬,水花濺了達摩多羅半袖。
"曬黑了我賠你十斤番紅花!"她指著院角的晾錦繩,上麵掛著塊石榴紅錦,"上次我用這法子染的"石榴錦",掛在院裡曬了整月,紅得比石榴籽還精神,比你那怕曬的天竺紅強十倍——敢不敢賭?輸了,你的紫檀印版借我刻三日!"
陳阿嬌笑著往缸邊靠,指腹劃過水麵,波紋蕩開,絳紫色更顯深邃。
"賭就賭。"她看向馬庫斯,"你做見證,三日後來看,誰的紅更經得住曬。"
她忽然揚聲,"小柱子,把小野妹子的靛藍泥再取點來,多調幾缸"萬國紅"。"
馬庫斯眼睛一亮,趕緊把琉璃錦往染缸邊湊,"真能染?染完照棱鏡,怕是比羅馬神廟的帷幔還豔!"
小張在旁"哼"了聲,"豔有啥用?三日後來看,保準你的琉璃錦經不住曬,跟小野妹子的海浪錦一個德性。"
馬庫斯扭頭瞪他,"走著瞧!"
小柱子取來靛藍泥,剛要往缸裡倒。
阿星的聲音從院外傳來,"桑小娥!我的狐狸錦該染新色了,這"萬國紅"能染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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