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曆了高層權力變動這一小插曲,總理衙門很快進入了正式運轉的狀態。
與此同時,在河南與晉商進行博弈的顧雲,終於做完了所有的準備工作。
“經黑衣衛十幾日徹查,晉商在河南共屯糧食約在七百萬石之間,共耗銀約一千萬兩,現在開封的糧價已經漲瘋了,竟由原來的一兩二錢銀子一石,漲到了二兩五錢銀子一石!”
開封官廳正堂中,朝廷派來的兩位欽差相對而坐,正聽著耳邊一名黑衣衛的報告。
“二兩五錢一石!若是這幫賊人現在出手,豈不是要多賺一番的銀子”
聽到如此巨大的數額,縱使是見慣大風大浪的小元子也有些驚訝。
這小太監正想詢問精通此道的顧雲,誰知他已是先一步出聲:“元公公,商人確實重利,若是平常光景的話,這些人早就耐不住性子出手了,但這次明顯是為了對抗新稅法,事情恐怕沒那麼簡單!”
“果真是用心險惡!顧大人,黑衣衛在河南的三千餘探員已經隨時待命,隻要你下令,我這便去抓人!”
“七日!最多七日之內!我要讓這些人賠個血本無歸,到時候便是公公抓人之時!”
“甚好!那咱家就靜候顧大人的佳音了!”
正堂之上,情緒激動的顧雲和小元子狠狠的將手中酒杯放下,這二人為了此事已準備了一個多月,收網之時就在這七日之內!
同一時間,位於開封城繁華西市的一間大宅院裡。
一場奢華的酒宴已進入了高潮,十幾個身穿薄紗衣裙的舞姬隨著樂聲而舞。
那身段是婀娜婉轉,忽而性烈如火,又忽而靜若處子,看的讓人心中直癢癢。
“來範掌櫃,我敬你一杯,如今糧價漲成了這樣,這次肯定能狠狠賺一大筆!”
“吳掌櫃多禮,範某總算沒有辜負大家的信任”
酒宴的主位之上,範永鬥喝的滿臉紅光,不時的與坐著的眾商人舉杯。
這大抵是他範永鬥一生中最風光的時刻,河南山西二十八家商號的總掌櫃。
這種前無古人的名頭,讓範永鬥很是受用。
但往往在一個人最得意之時,命運總會突然和你開一些小玩笑。
“得意什麼,我可是聽說了,大漢朝廷已經派了欽差大臣來河南,範掌櫃可要多加小心啊!”
一旁的靳良玉看不慣範永鬥那個得意的樣子,甕聲甕氣的嗆了他一句。
“不勞靳掌櫃操心了,此事老夫早已知曉,那欽差不過是個宮中年歲不大的閹人,對付這些身體殘缺的閹人,無非是多送些銀子罷了!”
很明顯,範永鬥的思維還停留在大明朝時期,根本沒將朝廷派來的欽差放在眼中。
殊不知小元子這個欽差大臣隻是劉平派出去迷惑眾人的幌子,真正暗含的殺招則是顧雲這個人。
三日之後,河南的糧價又開始漲了,一石糧食竟漲到了三兩銀子。
而就這樣的價格,隻要市麵上有人售賣糧食的,立馬就會被購買一空。
開封百姓的存糧早就捉襟見肘,許多人家都陷入了吃了上頓沒下頓的窘迫境地。
對此,晉商商會與其勾結的豪商是快意無比,甚至現在市場上放出的糧食都是他們有意為之。
範永鬥親自提出一批糧食上市,然後又派人將其高價收購。
為的就是繼續哄抬糧價,讓開封甚至是整個河南的百姓陷入恐慌之中。
這樣一來,朝廷就不得不派人與他們談判,到時也就順水推舟的提出新稅法之事……
這樣的情況又持續了一天,直到第二日一大早。
如同往常一樣來高價糧鋪詢問買糧的百姓們發現,早已歇業很久的官營聯合超市竟重新開業,一個個售賣的新糧的牌子就擺在貨架上。
而最讓人欣喜的萬分的是,牌子上所寫的價格,竟還是一兩二錢銀子。
“官府仁義啊!”
“是啊,現在這光景還能買到如此價廉的糧食,官府這是在做虧本生意啊”
“瞧你說的,大漢新律上可早就說明白了,這朝廷和官府衙役都是百姓交的賦稅供養,現在我等快要吃不上飯了,官府豈能坐視不理?”
百姓是歡呼雀躍,人人皆是來買下這救命的糧食,理也不理那些本地商人所開的糧鋪。
而那些糧鋪的掌櫃,本來就沒有賣糧食的意思,如今也樂得個清閒,就直愣愣的在那看熱鬨。
百姓們排起了長龍般的隊伍,個個期盼著輪到自己。
這一幕幕的景象,落在常人眼中倒覺得是官府做了好事。
可在一個衣著華麗的胖子眼中,簡直快要噴出了怒火。
“還愣著裝傻,老爺要打道回府!”
胖子一邊陰沉著臉色,一邊用力踢了身旁仆人一腳,聽得嗷嗷慘叫聲響起,這才滿意的踩著仆人的背上轎。
轎子在城中兜兜轉轉,兩個轎夫被胖子的重量壓的是大汗淋漓,直跑了兩炷香的功夫,這才來到了彙豐票號的大院子。
原來這胖子就是二十八家商號其中的羅家大少爺,如今一見官府放糧,直把怒火都發在了身邊仆人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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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當”一聲,胖子才讓人稟報一聲,便見前方一個茶杯碎成了兩半。
這可把他嚇了一跳,一邊捂著胸口一邊喝道:“何人如此放肆,竟敢對本少爺不利!”
“誒,這便是犬子,羅某讓大家看笑話了!”
羅胖子的聲音還未落下,一聽羅家家主的聲音便當場傻眼了。
再看堂上坐著的十幾號老者,哪個不是有頭有臉的商號掌櫃。
“爹……孩兒……”
看著驚慌的羅胖子,羅家家主一下想死的心都有了,本來隻是想讓他來開開眼界,誰知兒子如此的丟人現眼,隻得尷尬的摸了摸長須道:“還不快滾!”
羅胖子是如蒙大赦,連連點頭稱是,如同一隻大耗子一樣灰溜溜的離去。
待到院子再無閒雜人等,方才摔茶杯的範永鬥終於緩和了臉色道:“官府如此的放糧,實是前所未聞之事,這倒是老夫失算了……”
“範掌櫃,你就彆賣那麼多關子了,如今官府大批放糧,糧價已經降到了一兩二錢銀子,範掌櫃難道忘了,我等購買的半數糧食,可都是高價購入的!”
“是啊!為了這次購糧之事,我已經拿出了家中所有的存銀,這一下要是血本無歸,我就不活啦!”
商人最是重利,這些家夥本就是被晉商所開的改稅空頭支票聚集起來。
如今自身利益受到了損害,牆頭草的風格一下就暴露無遺。
看著下方哀嚎一片的人群,範永鬥是頭疼無比,又起身踱步了好久,這才沉吟道:“諸位若是還能信的過範某人,那便再聽範某人一言!”
“據老夫派出的家丁探查,此次官府放的糧食都是開封府庫數年中所積攢的存糧,數目約在三百萬石,三百萬石官府就想挽救糧價,是不是看輕了我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