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溶洞深處,星河藤蔓交織的夢幻穹頂之下,那片墨綠如絨的苔蘚地如同遺世獨立的仙境。暗金盤龍般的奇異小樹靜靜矗立,銀白的龍爪葉流轉著清冷月華,枝杈間點綴的幾顆琥珀色小果散發著純淨誘人的光暈與甜香。
小幼尊歐衛踮著小腳丫,站在柔軟的苔蘚上,滿足地舔了舔嘴角殘留的清甜果汁。純淨的大眼睛亮晶晶地,如同墜入了星辰,正眼巴巴地瞅著枝頭另一顆飽滿誘人的琥珀果子。方才那顆小小靈果下肚,不僅驅散了寒意疲憊,更帶來一種奇異的暖洋洋的舒適感,連手腕上那暗金龍紋印記都似乎更活躍了些。
“果果…好吃…還要…”小家夥小聲嘀咕著,小臉上滿是意猶未儘。他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再次朝著那枚低垂的琥珀果子探去。
就在指尖即將觸碰到冰涼果皮的瞬間——
嗡!
一股極其微弱、卻帶著清晰“渴望”情緒的吸噬感,如同被驚醒的毒蛇,猛地從他左手手腕上那個幽暗的針尖印記中傳出!這吸噬感的目標並非果子,而是…直指那株暗金盤龍、銀葉流轉的奇異小樹本身!仿佛那樹對它而言,是難以抗拒的…絕世珍饈?
這突如其來的“渴望”來得如此猛烈,以至於歐衛的小手都微微一顫,指尖在冰涼的果皮上滑了一下,沒能摘到果子。
“唔?”小家夥疑惑地低下頭,看向自己手腕上那枚幽暗印記。印記本身並無太大變化,但那股強烈的“想吃樹樹”的意念卻清晰無比地傳遞到他的感知裡,帶著一種原始的、貪婪的衝動。
“樹樹…不能吃…”歐衛純淨的大眼睛裡充滿了困惑和一絲抗拒。樹樹這麼漂亮,像月亮一樣亮亮的,怎麼能吃呢?而且果果還在上麵!吃了樹樹,果果不就沒了?
然而,那幽暗印記的“渴望”並未因他的抗拒而減弱,反而更加焦躁地波動起來,如同一個被強行按住、卻不斷掙紮的餓獸。一絲極其微弱、卻帶著明顯黑暗侵蝕氣息的吸力,不受控製地從印記中彌漫開來,試圖繞過歐衛的意誌,直接攫取那奇異小樹散發的精純草木靈元!
就在這絲黑暗吸力即將觸及樹身、如同附骨之蛆般纏繞上去的刹那——
嗡!
歐衛手腕上,那枚暗金色的龍形印記猛地爆發出強烈的光芒!一股溫煦、威嚴、帶著不容置疑守護意誌的暖流瞬間湧出!如同無形的屏障,精準地攔截在那絲黑暗吸力之前!
嗤——!
兩股截然相反的力量在歐衛手腕上方寸之地無聲碰撞!暗金的光芒與幽暗的吸噬如同水火不容,激烈交鋒!一股微弱的、如同電流般的刺痛感瞬間傳遍歐衛的手臂!
“嗚…痛痛!”小家夥吃痛,小手猛地縮回,純淨的大眼睛裡迅速蓄滿了委屈的淚水。他看看手腕上如同打架般閃爍的兩個印記,再看看那株仿佛受到驚嚇、銀白葉片光芒微微搖曳的奇異小樹,小嘴癟得老高。
“壞!都壞!打架!弄痛衛衛!”他帶著哭腔控訴,小身子一扭,賭氣似的背對著那株小樹,一屁股坐在了柔軟溫暖的墨綠苔蘚上,抱著膝蓋生悶氣。手腕上的刺痛感還在,兩個印記依舊在較勁,讓他又氣又委屈。
就在這時——
一縷極其微弱、卻異常清晰的意念波動,如同穿過層層迷霧的呼喚,帶著難以言喻的疲憊與虛弱,猛地在他小小的識海中…直接響起!
“此樹…名‘月華龍鱗’…乃吾…伴生本源所係…不可…損毀…”
這意念斷斷續續,沙啞低沉,如同風中殘燭,卻帶著一種源自生命本源的威嚴與…一絲近乎懇求的意味!
是大龍龍的聲音!
歐衛猛地抬起頭,純淨的大眼睛瞬間瞪圓,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喜!他忘記了手腕的疼痛和委屈,小腦袋左右張望,急切地尋找著那龐大龍軀的身影:“大龍龍!大龍龍!你在哪?”
然而,巨大的溶洞空間裡,除了星河藤蔓的柔光、遠處暗河的咆哮、以及那株靜靜矗立的月華龍鱗樹,並無玄龍的蹤跡。隻有手腕上那枚暗金龍紋印記,此刻正散發出比之前更加清晰、更加溫暖的守護光暈,仿佛在無聲地回應著他的呼喚。
“是…是印記在說話?”小家夥愣愣地看著手腕上的暗金龍紋,純淨的大眼睛裡充滿了新奇。他伸出小手指,小心翼翼地戳了戳那微微發熱的印記。“大龍龍?是你嗎?你在樹樹裡睡覺覺嗎?”
那縷微弱的意念似乎被這稚氣的發問噎了一下,沉默了片刻,才帶著更深的無奈與疲憊再次響起:“…吾身沉河底…此乃…一縷殘存神念…寄於守護之印…”
“哦…”歐衛似懂非懂地點了點小腦袋,純淨的大眼睛裡依舊帶著困惑,但更多的是找到“大龍龍”的安心。他立刻忘記了剛才的不愉快,小臉上綻放出燦爛的笑容:“大龍龍!你睡醒啦?河底冷不冷?痛痛好了嗎?”
“……”意念波動似乎再次凝滯,顯然被小祖宗這跳躍的思維和純粹的關心弄得有些無言以對。半晌,才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虛弱暖意回應:“…無礙…靜養即可…你…莫要…再碰那樹…”
“嗯嗯!衛衛不碰樹樹了!”小家夥立刻用力點頭,如同接到了最重要的指令,小臉上滿是認真。他純淨的大眼睛望向那株月華龍鱗樹,又看看手腕上安靜下來的暗金龍紋印記(那幽暗印記似乎也在玄龍意念出現後暫時蟄伏了下去),然後環顧四周這片巨大、奇幻、卻空寂得讓人心慌的溶洞空間,小臉上又露出一絲茫然和不安。
“大龍龍…這裡…好大好大…隻有衛衛一個人…”小家夥抱著膝蓋,小身子往柔軟的苔蘚裡縮了縮,純淨的大眼睛裡蒙上了一層水霧,“清風…也不在…衛衛…怕怕…”
那縷寄於印記中的玄龍意念沉默了片刻。顯然,讓一位曾經睥睨萬界的太古龍君去安撫一個三歲幼童的孤獨恐懼,比讓它去鎮壓九幽魔潮還要棘手。
就在歐衛的眼淚即將掉下來時,那縷意念帶著一絲極其生疏、卻又努力溫和的波動,再次響起:“…此地…雖幽寂…卻…彆有生機…你可…自行…探看…或有…新奇之物…”
“探看?”歐衛純淨的大眼睛眨了眨,淚花還掛在睫毛上,卻瞬間被這個新詞吸引了注意力。“像找果果那樣嗎?”
“…可…然…需謹慎…此地…非善地…”意念的告誡帶著凝重。
“嗯嗯!衛衛很小心!”小家夥立刻破涕為笑,小臉上重新煥發出好奇的光芒。有大龍龍在印記裡“陪著”說話,那巨大的孤獨感瞬間消散了大半!他從苔蘚上爬起來,拍了拍沾在嫩黃小襖(依舊破破爛爛、沾著橘黃果黏漬)上的苔蘚碎屑,純淨的大眼睛如同探照燈般,開始興致勃勃地掃視這片夢幻溶洞的每一個角落。
“找找!找亮亮!找好玩!”小家夥給自己鼓勁,邁開小短腿,搖搖晃晃地離開了月華龍鱗樹所在的苔蘚地,朝著星河藤蔓交織的穹頂之下、光線更加幽暗深邃的溶洞深處探索而去。
這一次,有了“大龍龍”在印記裡無聲的陪伴(雖然大部分時間都在沉默“靜養”),歐衛的膽子明顯大了不少。他不再僅僅滿足於遠觀,而是試圖去“發現”更多。
他看到洞壁上垂落下一根根晶瑩剔透、如同冰棱般的巨大石筍,石筍尖端不斷凝聚、滴落著墨藍色的水珠。小家夥好奇地伸出小手去接那水滴。
“冰…涼涼的!”水滴入手冰冷刺骨,帶著一股奇異的金屬腥味。小家夥被凍得一哆嗦,小手一甩,水滴飛了出去,砸在旁邊一塊黝黑的岩石上,發出“啪”的一聲輕響。
他走到一片生長在潮濕角落的發光苔蘚前,那苔蘚呈現出妖異的紫紅色,光芒忽明忽暗。小家夥蹲下身,小鼻子湊過去嗅了嗅。
“唔…臭臭的…”一股濃烈的、如同腐爛水果混合著硫磺的刺鼻氣味撲麵而來!嗆得他小臉皺成一團,連打了好幾個噴嚏!“阿嚏!阿嚏!壞苔苔!”
他跌跌撞撞地跑到一條從洞頂垂落下來的、散發著柔和白光的“星河藤蔓”下。那藤蔓粗如兒臂,觸手溫潤如玉,光暈流淌。小家夥忍不住伸出小手指,輕輕碰了碰。
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