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一聲怒吼,如同再次點燃了導火索!剛剛出現一絲動搖的人群,眼中的困惑瞬間被更深的恐懼和瘋狂取代!攻擊變得更加猛烈、更加歇斯底裡!無數蘊含惡念的精神衝擊如同毒箭,再次狠狠射向歐衛!
“嗚…”藤蔓精魄傳遞的情緒瞬間變成了巨大的委屈和沮喪,光芒都黯淡了幾分。青蘿急得小臉通紅:“藤藤沒說謊!那個凶凶的大叔才是笨蛋!”
磐石支撐屏障的雙臂顫抖得更加劇烈,嘴角甚至溢出了一絲血線!骨荊老祭司焦急地試圖引動祖靈之力相助,卻因本源耗竭而力不從心。雲澈臉色蒼白,強忍著精神侵擾,飛快地布下一個個星輝符文,攔截著最具威脅的物理攻擊,卻無法阻擋那無形的精神洪流!紫霄真人暴跳如雷,卻又被磐石死死攔住,隻能對著屏障外破口大罵。
就在歐衛的意識即將被那彙聚了所有木靈族人恐懼與仇恨的滔天惡念徹底淹沒的刹那!
異變陡生!
並非來自外界,而是源自歐衛意識的最深處!
那枚一直懸浮在識海中央、光華流轉的星源聖印,核心處那點被淨化收束的七彩星核本源,猛地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柔和光芒!這光芒並非攻擊,而是一種奇異的“共鳴”!
嗡——!!!
一股難以言喻的、仿佛源自這片古老土地靈魂深處的宏大脈動,猛地被這七彩星核本源的共鳴所引動!如同沉睡了萬古的巨人,被來自血脈的呼喚驚醒!
這股脈動磅礴、浩瀚、帶著一種穿越了無儘時光的滄桑與悲憫,瞬間席卷了整個樹穹世界!它無視了磐石的屏障,無視了混亂的攻擊,如同最溫柔也是最不容抗拒的意誌,掃過每一個角落!
哢嚓…哢嚓嚓…
那些瘋狂攻擊的藤蔓、隆起的樹根、旋轉的鋒利樹葉…在接觸到這股宏大脈動的瞬間,如同被按下了暫停鍵,猛地僵住!隨即,如同失去了所有力量來源,軟軟地垂落、縮回、凋零!
屏障外,所有正在瘋狂攻擊的木靈族人,動作也如同被無形的繩索捆縛,瞬間定格!他們臉上瘋狂的表情凝固,赤紅的眼中充滿了極致的驚駭和…一種源自靈魂深處的、難以言喻的悸動與茫然!
就連那個嘶吼著“為了聖樹”的魁梧圖騰漢子,高舉的石斧也僵在了半空,赤紅的雙眼瞪得溜圓,死死地望向屏障中央!
整個樹穹世界,陷入了一片死寂!隻剩下那股宏大、滄桑、悲憫的脈動,如同大地的心跳,在無聲地回蕩!
“聖…聖樹…祖靈…顯聖了?”骨荊老祭司枯槁的臉上老淚縱橫,激動得語無倫次,他感應到了這股力量與祖地本源的同源氣息,卻更加古老、更加宏大!
“這…這是…”磐石巨大的身軀劇烈顫抖,支撐屏障的壓力驟然消失,他難以置信地感受著這股磅礴的意誌。
雲澈銀眸中爆發出璀璨的光芒,死死盯著歐衛!是聖尊!是聖尊體內那枚被淨化的惑心瘴星核本源!它竟能引動這片古老空間最核心的意誌!
紫霄真人也傻眼了,巨大的嘴巴張著,忘記了罵人。
青蘿和她懷裡的藤蔓精魄,則感受到一種無比溫暖、無比親切的熟悉感,仿佛遊子歸家。
而屏障外,所有的木靈族人,都在這股宏大脈動的籠罩下,身體不受控製地微微顫抖著。他們臉上的圖騰紋路似乎都在微微發光,與那股脈動產生著微弱的呼應。一種源自血脈最深處的、被塵封了萬載的敬畏與孺慕,如同解凍的冰河,悄然流淌開來,衝刷著被古訓灌輸的恐懼與仇恨。那魁梧圖騰漢子高舉石斧的手臂,開始不受控製地緩緩垂落…
就在這片死寂與宏大脈動交織的奇異氛圍中,漂浮在液態星辰泉水中的歐衛,那緊閉的、深藍色的眼眸,終於緩緩地…睜開了。
他的眼神不再疲憊虛弱,而是如同被最純淨的星河之水洗過,澄澈、深邃,帶著一種洞悉了某種根源的明悟,以及一絲難以言喻的悲憫。他的目光緩緩掃過屏障外那些如同被施了定身術、臉上凝固著驚駭與茫然的木靈族人,最後落在了那個背靠樹根、白發蒼蒼的老者身上。
老者渾濁的眼中,此刻隻剩下極致的震驚和一種…如同朝聖般的茫然。他頭上的藤蔓樹葉帽徹底掉在了地上,也渾然不覺。
歐衛的嘴唇微微翕動,沙啞卻帶著奇異穿透力的聲音,清晰地回蕩在這片死寂的空間裡,如同古老的箴言:
“萬載隔絕…古訓…當真蔽目…不識…歸鄉人麼?”
“歸…歸鄉人?”白發老者乾枯的嘴唇哆嗦著,重複著這三個字,渾濁的老眼中充滿了極致的茫然與難以置信的震動。他枯瘦的手指死死摳住身後粗糙的樹根,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仿佛要從這熟悉的紋理中汲取支撐他搖搖欲墜信念的力量。
屏障外,那些被宏大脈動定格的木靈族人,臉上的驚駭如同冰麵般寸寸龜裂,露出底下更深的困惑與動搖。那魁梧的圖騰漢子,手中的沉重石斧“哐當”一聲砸落在厚實的苔蘚地上,他赤紅的雙眼死死盯著屏障中央漂浮的歐衛,又茫然地看向四周那盤根錯節、支撐天穹的古老聖樹,一種源自血脈深處的悸動與那宏大悲憫的脈動交織碰撞,讓他堅若磐石的戰鬥意誌出現了巨大的裂痕。
“阿…阿爺…”樹根後麵,那叫綠寶的翠綠毛團子怯生生地探出半個腦袋,綠寶石般的大眼睛裡還噙著淚水,卻少了恐懼,多了好奇,它小小的鼻子用力嗅了嗅空氣中彌漫的那股宏大而親切的脈動氣息,又看看歐衛身上包裹的、流淌著溫潤星輝的液態泉水,稚嫩的聲音帶著哭腔後的沙啞:“硬邦邦的大壞蛋…好像…不硬了?他身上的水水…聞起來…像下雨後的聖樹爺爺…綠寶…綠寶有點喜歡…”
孩童懵懂的話語,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無數木靈族人心中漾開了一圈圈漣漪。
“祖…祖靈在上…”骨荊老祭司在磐石身後激動得渾身顫抖,枯槁的雙手合十,渾濁的老淚縱橫,“是聖尊…是聖尊引動了祖地沉寂萬古的祖靈意誌!是祖靈在呼喚祂迷途的子民啊!”
磐石巨大的身軀依舊如山嶽般矗立,支撐著屏障,古銅色的臉上肌肉緊繃,虎目卻死死盯著歐衛,充滿了難以言喻的激動和敬畏。他能感覺到,那股籠罩一切的宏大脈動,正源源不斷地從聖尊體內散發出來,與腳下這片古老的土地、與周圍那些支撐天穹的虯勁古樹產生著最深層次的共鳴!聖尊…仿佛成了這片失落祖地的意誌化身!
雲澈銀眸中星辰軌跡飛速運轉,清冷的臉上也難掩震撼。他清晰地感知到,那股磅礴的意誌並非歐衛自身的力量,而是通過他體內那枚被淨化的惑心瘴星核本源作為“鑰匙”和“共鳴器”,引動了這片空間本身蘊藏的、沉寂了不知多少歲月的本源意誌!這絕非巧合!惑心瘴的星核本源,與這片避世空間,與這些木靈族人…有著極深的淵源!
紫霄真人巨大的銅鈴眼瞪得溜圓,看看外麵呆若木雞的人群,又看看屏障中央氣息深邃如淵的歐衛,巨大的嘴巴張了張,最終隻憋出一句甕聲甕氣的感歎:“聖尊小子…不!聖尊大人…您這醒得…可真夠排場啊!”他撓了撓光溜溜的後腦勺,覺得剛才自己喊打喊殺的樣子有點傻。
歐衛的目光緩緩掃過屏障外一張張凝固著驚疑不定的麵孔,最後落回那白發老者身上。他並未立刻解釋,而是緩緩抬起了依舊有些僵硬的手指。指尖並未凝聚強大的力量,隻有一點微弱的、純淨的白金色星輝在流轉。隨著他的意念,那點星輝如同有生命般,緩緩飄向包裹著他身體的液態星辰泉水。
泉水仿佛被注入了靈魂,表麵的銀輝猛地明亮起來,如同星河倒卷,溫潤的光芒流轉加速。更神奇的是,那流淌的泉水中,竟漸漸浮現出極其細微、卻清晰無比的影像!
影像之中,赫然是之前那場驚天動地的靈魂鏖戰!七彩光核深處的瘋狂混亂!意誌之刃的撕裂!三重幻境的險象環生!星源聖印澄澈之力的映照!以及…最終,那點承載著玄青破碎衣袍烙印、凝聚了歐衛全部本心意誌的微光,洞穿惑心瘴源初惡念的瞬間!
沒有聲音,隻有無聲的光影流轉。但那畫麵中傳遞出的極致凶險、堅守的意誌、守護的信念、以及最後淨化惡念時爆發的神聖光輝,卻如同最有力的語言,狠狠衝擊著每一個目睹者的心靈!
尤其是當畫麵定格在惑心瘴惡念被淨化,隻留下純淨星核本源,以及歐衛意識深處那點承載著破碎深青色布袍烙印的微光印記時…
“呃啊!”白發老者如同被無形的重錘狠狠擊中胸口,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他枯瘦的身體猛地佝僂下去,雙手死死捂住腦袋,渾濁的老眼中瞬間充滿了血絲和極致的痛苦!一些破碎的、仿佛被強行塵封了萬載的記憶碎片,如同決堤的洪水,瘋狂地衝擊著他的意識!
“…守護…破碎的深青…星輝…血…”
“…撤離…最後的淨土…封閉…永世隔絕…”
“…外域…惑亂…毀滅…不可信!不可信!!”
混亂的記憶碎片夾雜著古老、嚴厲、充滿恐懼的祖訓嘶吼,在他腦海中瘋狂回蕩!他頭痛欲裂,身體劇烈地顫抖著,幾乎站立不穩。
屏障外,其他一些年長的木靈族人,尤其是那些臉上塗著複雜圖騰的祭司和戰士,也仿佛受到了強烈的刺激,臉上露出痛苦掙紮的神色,眼神在茫然與根深蒂固的恐懼中劇烈變幻。
“是…是‘大災變’的印記!”一個同樣白發蒼蒼、拄著木杖的老嫗指著光影中那被淨化的七彩光核,聲音顫抖而尖銳,“祖訓壁畫裡…毀滅了舊家園的…就是這種…七彩的魔光!它吞噬一切!扭曲一切!是它引來了外域的邪魔!”
“對!就是它!”
“祖訓不會錯!沾染了魔光的就是邪魔!”
一部分被痛苦記憶刺激的木靈族人,眼中的動搖瞬間被更深的恐懼和仇恨取代,剛剛平息的攻擊欲望再次抬頭!
“不…不是的!”青蘿急得小臉通紅,抱著青皮葫蘆大聲反駁,“那個壞光光已經被小師叔打死了!淨化了!小師叔是好人!他身上有破布角角!藤藤聞到了!是‘家’的味道!”
“破布角角?”那個之前被騶吾震懾、抱著腦袋痛苦掙紮的白發老者,猛地抬起頭,布滿血絲的老眼死死盯住光影中最後定格的畫麵——那點承載著破碎深青色布袍烙印的微光印記!他枯瘦的手指顫抖地指向那裡,聲音因為極致的激動而尖銳變調:
“那…那紋路!那守護星辰的印記!是…是‘星穹守護者’的聖徽!是…是帶領我們先祖撤離舊家園的…大長老的聖徽啊——!!!”
如同平地驚雷!
“星穹守護者?!”
“大長老的聖徽?!”
“這…這怎麼可能?!”
所有的爭論、所有的仇恨、所有的恐懼,在這一聲石破天驚的呼喊下,瞬間被凍結!
屏障內外,一片死寂。所有的目光,無論是木靈族人還是磐石等人,都死死地、難以置信地聚焦在光影中那點微光印記上——那破碎衣角上沾染著星輝血跡的、屬於玄青的守護者傳承紋路!
白發老者掙脫了旁邊族人的攙扶,踉蹌著向前幾步,渾濁的老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滾滾而下,他枯瘦的手指顫抖著,隔著磐石的屏障,遙遙指向歐衛,聲音帶著一種近乎崩潰的激動和巨大的迷茫:
“你…你身上…為何會有…我族失落了萬載的…守護聖徽?!你…你到底是誰?!那沾染了‘惑亂魔光’(指惑心瘴星核本源)的…究竟是邪魔…還是…還是…”巨大的疑問如同深淵,吞噬了他所有的認知。
魁梧的圖騰漢子也徹底呆住了,赤紅的雙眼死死盯著那光影中的聖徽印記,又看看屏障中央漂浮的歐衛,臉上充滿了極致的震驚和世界觀崩塌的茫然。祖訓說沾染魔光者是滅族邪魔…可祖訓同樣說,擁有守護聖徽者是先祖的救贖者…這…這到底該信哪一個?
整個樹穹世界,隻剩下那宏大而悲憫的祖地脈動,在無聲地流淌,以及無數道交織著震驚、狂喜、恐懼、迷茫、渴求真相的複雜目光,如同實質般落在歐衛身上。
歐衛緩緩收回了手指,光影消散。他深藍色的眼眸如同古井深潭,平靜地迎向那白發老者崩潰般的質問,迎向所有木靈族人渴望答案的目光。他並未直接回答,而是緩緩抬起了另一隻手。
那隻手的指尖,一滴粘稠如液態星辰、散發著溫潤銀輝的生命本源泉水,正懸浮其上,緩緩旋轉。泉水之中,倒映著這片巨大樹穹世界的景象——那支撐天穹的虯勁古樹,那盤根錯節的古老根須,那垂落的發光藤蔓…
“惑亂之源已淨。”歐衛沙啞而清晰的聲音,帶著一種穿透靈魂的力量,緩緩響起,回蕩在每一個木靈族人的心頭,“此間祖靈,從未拋棄祂的子民。”
他的目光轉向白發老者,又掃過那魁梧的圖騰漢子,最後落向這片生機盎然、卻又因萬載隔絕而蒙塵的古老淨土深處。
“萬載封閉,古訓蒙塵。”
“今朝門啟…”
“可敢隨我…”
“溯源…歸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