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外交攻!淨化與汙染在母株體內展開了最激烈的拉鋸戰!
木荊長老的意識,此刻仿佛也分成了兩半。一半在自身識海承受著魔念侵蝕的痛苦,另一半則通過那本源的聯係,“看”到了母株內部那驚心動魄的景象:
無數細微的、代表著植物懵懂本能的綠色光點(靈性雛形),在母株的脈絡中沉浮。而無數被木荊轉化後注入的、代表著魔念信息的灰色光流,如同致命的毒霧,瘋狂地侵蝕、汙染著這些綠色光點,試圖將其染成汙穢的黑色!
祖藤的生命本源(翠綠洪流)與同心樹的寧神清輝(銀色光點)則如同守護者,不斷衝刷、淨化著那些灰色光流,保護著綠色光點。
這並非簡單的對抗。在木荊長老那引導性的意誌下,一些最堅韌、最靠近核心的綠色光點,在經曆了灰色光流的侵蝕、又被翠綠洪流和銀色光點淨化的過程中,竟然發生了奇異的變化!
它們…開始“認識”那些灰色光流!
它們…開始“記住”那灰色光流帶來的陰冷、混亂、惡意的感覺!
它們…本能地產生了強烈的“排斥”與“厭惡”!
一種源於生命本能的、對“汙穢”的辨識力與抗拒力,如同種子般,在這些綠色光點深處…悄然萌芽!
“成了…成了!”木荊長老在無邊的痛苦中,感受到了一絲微弱的、源自母株的、清晰的“抗拒”意念,狂喜瞬間衝垮了痛苦!他猛地加大本源輸出!
嗡!
兩株清心花母株的震顫達到了頂點!主乾上的灰敗之色如同潮水般褪去!葉片上瘋狂蔓延的暗灰魔紋如同遇到了克星,被一股新生的、源自母株內部的微弱力量死死頂住、排斥、甚至…開始反向侵蝕、淡化!
那枚稍大的花苞雛形,在劇烈的顫抖中,頂端的焦黑枯萎部分剝落,一點更加凝實、更加純粹、呈現出深邃星銀色的花苞尖,頑強地頂了出來!一股極其微弱、卻異常清新、仿佛能直接洗滌靈魂的淡雅香氣,第一次,主動地、帶著一絲警惕與排斥地,從花苞中彌漫開來!
這香氣如同無形的漣漪,拂過離得最近的幾名木靈弟子。
“咦?”一名原本因為戰報和失敗而心煩意亂、識海深處殘留低語嗡嗡作響的弟子,在嗅到這股淡雅香氣的瞬間,隻覺得一股清涼之意直透天靈!識海中那令人煩躁的嗡鳴如同被一隻溫柔的手輕輕拂去,瞬間清淨了許多!連帶著因為擔憂而緊繃的心神,都莫名地放鬆了一絲絲!
“這…這是…”那弟子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向那枚新生的星銀花苞。
就在這時——
“哇!好香啊!木老頭!你藏了什麼好吃的靈果?!”一個充滿活力的大嗓門伴隨著咚咚咚沉重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隻見熊雲蘿騎著她那標誌性的撼山犀“大塊頭”,如同一個小型戰車般,蠻橫地分開古圃外圍的藤蔓屏障,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她栗色的短發有些淩亂,小臉上沾著幾點黑灰,顯然剛從某個混亂的戰場下來,身上還帶著未散的火氣與血腥味。
她小巧的鼻子使勁嗅了嗅,大眼睛瞬間鎖定靈圃中央那兩株奇特的母株,尤其是那枚散發著誘人清香的星銀花苞,口水都快流出來了:“乖乖!這花苞看著就好吃!聞著更香!木老頭,夠意思啊!知道姑奶奶打魔傀打得嘴巴裡都是硫磺味,特意給準備了飯後甜點?快摘下來給我嘗嘗!”
說著,她一拍大塊頭的腦袋就要往靈圃裡衝!
“雲蘿!不可!”花解語嚇得花容失色,連忙出聲阻止。木荊長老正處於秘術的關鍵時刻,受不得半點驚擾!那清心花更是部族至寶,豈能當果子吃?
“站住!彆碰我的花!”幾名木靈弟子更是又急又怒,慌忙上前阻攔。連木荊長老緊閉的眼皮都劇烈跳動了一下,顯然被這活寶的突然闖入驚得不輕。
熊雲蘿哪管這些,她眼裡隻有那香噴噴的“甜點”,指揮著大塊頭就要硬闖:“哎呀,彆那麼小氣嘛!我就嘗一小口!保證不弄壞!大塊頭,衝!”
眼看一場“護花”與“奪食”的鬨劇就要在寶貴的靈圃裡上演。
“哼。”
一聲清冷的哼聲,如同冰珠落玉盤,瞬間讓燥熱的空氣降溫幾度。
一道白衣身影,如同飄落的雪花,無聲無息地出現在熊雲蘿和大塊頭前進的路上。冰璃長老不知何時也來到了古圃,清冷的眸子掃過熊雲蘿,帶著一絲淡淡的無奈和警告。
熊雲蘿衝勢一滯,對上冰璃那沒什麼表情卻極具壓迫力的目光,脖子下意識地一縮,訕訕地拍了拍大塊頭的腦袋讓它停下,嘴裡還不服氣地嘟囔:“…冰璃姐姐…我就看看…聞聞…又不真吃…”
冰璃不再理會她,目光轉向靈圃中央的木荊長老和那兩株母株,清冷的眸中也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凝重。她能感覺到,那新生的花苞中,正孕育著一股極其特殊、對抗魔念的力量。
有了冰璃的鎮場,熊雲蘿總算消停了,雖然還是眼巴巴地盯著那花苞,不停地吸著鼻子。花解語和木靈弟子們也鬆了口氣。
木荊長老屏蔽了外界的乾擾,全部心神都沉入了最後的引導。隨著母株內部那點抗拒魔念的靈性萌芽逐漸穩固壯大,那星銀花苞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緩生長、飽滿。花苞頂端,幾片緊緊包裹的花瓣尖端,悄然裂開一絲縫隙。
一股更加清晰、更加悠遠的淡雅香氣,如同無形的清風,自那縫隙中流淌而出,迅速彌漫了整個青霖古圃!
這一次,所有人都清晰地感受到了!
當那清雅的香氣拂過身體、融入心神時:
*原本因為連番激戰、魔念低語殘留而緊繃的神經,如同被浸泡在溫潤的泉水中,緩緩放鬆。
*識海深處那若有若無、令人煩躁不安的低語嗡鳴,如同被無形的海綿吸走,瞬間清淨了許多。
*心頭的焦慮、恐懼、憤怒等負麵情緒,仿佛被一隻溫柔的手輕輕撫平,雖然並未消失,卻不再那麼尖銳和難以控製。
*一種源於草木自然的寧靜與生機感,悄然滋潤著疲憊的心神,帶來一絲難得的清明與平和。
“這香氣…”花解語美眸亮起異彩,她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維持同心樹屏障的消耗都減輕了不少,識海一片澄澈。
“呼…舒服…”連冰璃都微微閉目,感受著那股滌蕩心塵的清涼,清冷的眉宇似乎舒展了一分。
“哇!好舒服!”熊雲蘿更是誇張地伸了個懶腰,隻覺得渾身懶洋洋的,剛才那股想衝進去搶花苞的躁動勁兒都沒了,舒服得直哼哼,“比躺在大塊頭肚子上曬太陽還舒服!木老頭,你這花…真神了!”
古圃內,所有木靈弟子臉上都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狂喜!成功了!長老拚死一搏,真的點化出了擁有抵抗魔念奇效的清心靜神花!
木荊長老緩緩睜開了眼睛。他的臉色灰敗,氣息萎靡,仿佛大病初愈,七竅的血跡已經乾涸,但那雙渾濁的老眼中,卻燃燒著前所未有的、如同星火般的光芒!他看著那枚已長到鴿卵大小、通體星銀色、含苞待放的花苞,看著它主動散發出的、清心寧神的香氣驅散著古圃內殘留的魔念氣息,乾裂的嘴唇顫抖著,露出了一個疲憊到極點、卻又充滿了無上欣慰的笑容。
“老夥計…我們…成功了…”他輕輕撫摸著身旁祖藤粗糙的樹皮,聲音沙啞微弱,“孩子們…有救了…堡壘的心…能穩住了…”
他支撐著想要站起,身體卻搖晃了一下。花解語連忙上前,用溫和的百花靈力扶住他。
“長老,您先休息!剩下的事情交給我們!”木靈弟子們含淚圍上來,小心翼翼地看著那兩株如同脫胎換骨的母株,如同看著世間最珍貴的瑰寶。
“不…還差…最後一步…”木荊長老擺擺手,拒絕休息,目光依舊死死盯著那星銀花苞,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專注,“靈性初萌…如嬰孩學語…還需…最後的…引導…”
在眾人不解的目光中,木荊長老示意弟子扶他更靠近靈圃邊緣。他不再催動靈力,隻是用那雙飽經滄桑、此刻卻異常溫和的眼睛,靜靜地注視著那枚星銀花苞,如同注視著自己新生的孫兒。
然後,他用那沙啞、疲憊、卻極其輕柔的聲音,對著那花苞,如同對著一個懵懂的孩子,低低地、絮絮叨叨地說起話來:
“小家夥…彆怕…外麵那些黑乎乎、鬨哄哄的東西…是壞東西…它們叫魔念…專門鑽人心眼兒…讓人心煩…讓人暴躁…讓人想打架…想砸東西…”
“聞到你身上的香味了嗎?對…就是這個味兒…香香的…涼涼的…好聞吧?這就是你的本事!是你的武器!”
“以後啊…要是再‘感覺’到那些黑乎乎、鬨哄哄的壞東西靠近…你就使勁兒散你的香氣!用你的香味…把它們趕跑!就像這樣…呼…呼…”
老人說著,還對著花苞的方向,像模像樣地、輕輕地吹了兩口氣。
這畫麵,既莊重又帶著幾分難以言喻的…滑稽。
熊雲蘿看得目瞪口呆,扯了扯花解語的袖子,壓低聲音:“解語姐…木老頭…是不是被魔念衝壞腦子了?他在…教花怎麼開花?”
花解語卻美眸中異彩連連,輕輕搖頭,示意她噤聲:“不…這是‘啟靈’…是木穹部族最古老也最溫柔的秘傳…以心印心…”
冰璃清冷的眸光也落在木荊長老那絮叨的背影和那枚星銀花苞上,若有所思。
奇跡般的,隨著木荊長老那輕柔、絮叨、甚至有些笨拙的“教導”,那枚星銀花苞仿佛真的聽懂了一般!它微微地、極其害羞地顫動了一下,頂端花瓣的縫隙悄然擴大了一絲絲。從中流淌出的清雅香氣,似乎變得更加主動、更加靈動起來。不再是均勻的散發,而是如同擁有生命般,在古圃內緩緩流轉,精準地拂過每一處殘留魔念氣息較濃的地方,如同一個初學打掃的孩子,認真而執著地驅散著“壞東西”。
那香氣所過之處,連空氣中那無形的、令人壓抑的汙穢感都似乎被稀釋、淨化了。整個青霖古圃,在這星銀花苞散發的清雅香氣籠罩下,仿佛真正成為了喧囂戰場中,一片寧靜安詳的…心靈淨土。
木荊長老看著花苞那“懂事”的反應,臉上的笑容如同盛開的菊花,每一道皺紋都洋溢著滿足與自豪。他不再說話,隻是靜靜地、滿足地看著,任由那清雅的香氣溫柔地包裹著自己疲憊不堪的身心。
“成了…真的成了…”花解語感受著這片寧靜,輕聲呢喃,眼中充滿了希望。
“哼,算他厲害。”熊雲蘿撇撇嘴,也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隻覺得渾身舒坦,連帶著看那花苞都順眼了不少,“好吧好吧,看在你這麼香的份上,姑奶奶暫時不吃你了。”
冰璃的目光從花苞移開,望向古圃外那依舊被戰火與魔雲籠罩的堡壘核心,清冷的眸底深處,映著那星銀花苞的微光,仿佛也點亮了一絲微弱的希望。
一縷清心之香,終在這汙穢彌漫的絕境中,頑強綻放。它或許微弱,卻如暗夜螢火,為這沉重染血的堡壘,帶來了一絲撫慰人心的微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