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麵靈泉眼的騷亂來得快,去得也快。
當歐衛與騶吾趕到時,隻見七八道扭曲模糊的黑影,正如同鬼魅般圍繞著那口汩汩流淌、卻已光澤黯淡的靈泉上下翻飛。它們不斷噴吐出灰黑色的死寂之氣,汙染泉眼,同時以極快的速度閃避著幾名百花穀弟子的術法攻擊。這些魔物身形飄忽,似乎沒有實體,攻擊落在它們身上往往效果甚微,正是騶吾所說的“噬魂魔”!
“哼,果然是這些見不得光的老鼠!”騶吾光團閃爍,帶著鄙夷。
歐衛更不答話,額心聖印光芒大放,浩瀚聖輝如同旭日東升,瞬間將這片區域籠罩!
“嘶——!”
那些噬魂魔一被聖輝照到,頓時發出淒厲尖銳的嘶鳴,周身黑氣如同沸湯潑雪般迅速消融,露出了其中模糊扭曲、不斷掙紮的本體。它們似乎極其畏懼這種至陽至純的力量,本能地想要四散遁逃。
“來了就彆想走!”歐衛冷喝一聲,雙手結印,聖輝驟然收束,化作數道璀璨奪目的金色鎖鏈,如同擁有靈性般,精準地射向每一隻噬魂魔!
滋滋滋!
聖輝鎖鏈輕而易舉地穿透了噬魂魔虛幻的身體,將其牢牢捆縛。魔物發出更加淒慘的嚎叫,在聖輝的淨化下迅速縮小、淡化,最終化為縷縷青煙,徹底湮滅,隻留下幾顆米粒大小、黯淡無光的灰色晶核掉落在地。
眨眼之間,危機解除。
那幾名原本苦苦支撐、已是強弩之末的百花穀弟子看得目瞪口呆,隨即爆發出劫後餘生的歡呼,紛紛向歐衛行禮致謝。
歐衛揮手示意她們不必多禮,目光落在那被死寂之氣汙染的靈泉上。他走上前,伸出手指,聖輝之力緩緩注入泉眼。
隻見汩汩湧出的泉水,原本帶著的灰黑色迅速褪去,重新變得清澈透明,散發出淡淡的靈氣。雖然一時難以恢複鼎盛時期的靈性,但至少不再繼續散發死寂之氣。
“汙染已暫除,好生看護。”歐衛對那幾名弟子吩咐道,隨即身形一閃,與騶吾返回百草殿。
殿內眾人見他如此快便返回,且神色稍緩,便知麻煩已解,都是鬆了口氣,對歐衛的手段更是敬佩。
然而,歐衛的心卻並未放鬆。解決幾隻騷擾的魔物容易,但彌漫整個百花穀、不斷侵蝕生機的死寂之氣,才是真正的心腹大患。此氣不除,百花穀的根基終將動搖。
“木蓮長老,”歐衛沉聲道,“帶我去看看百花穀主閉關之處。”
木蓮長老聞言,臉上頓時露出為難與擔憂之色:“這…穀主閉關前嚴令,任何人不得打擾…”
“長老放心,我並非要驚擾穀主閉關。”歐衛解釋道,“穀主為維持結界,本源受損,或許我能設法助其穩固傷勢,至少…了解一下具體情況。”
花解語也急切道:“木蓮師叔,讓小師叔去看看娘親吧!小師叔的療傷聖法極為神妙,定能幫到娘親的!”
木蓮長老看著花解語哀求的眼神,又看了看深不可測的歐衛,最終一咬牙:“好!諸位請隨我來!但請務必輕聲,穀主她…此刻極為虛弱。”
眾人跟隨木蓮長老,穿過幾條戒備森嚴的回廊,來到百草殿深處一間被無數鮮花靈藤環繞的靜室之外。尚未靠近,便能感受到靜室內散發出的、雖然微弱卻依舊精純的生機之力,正艱難地抵抗著外界無孔不入的死寂侵蝕。靜室門口,數位長老正盤膝而坐,全力向門上的陣法注入靈力,維持著內部的生機結界。
木蓮長老示意眾人停下,她獨自上前,小心翼翼地向內傳音。
片刻後,靜室的門緩緩開啟一道縫隙,一股更加濃鬱的生機混合著一絲難以掩飾的虛弱氣息透出。
“歐衛道友…請進…恕百花…無法親迎…”一個極其悅耳卻明顯中氣不足、帶著疲憊與沙啞的聲音輕輕傳出。
歐衛對眾人點點頭,獨自一人緩步走入靜室。
靜室之內,景象與外界的凋敝截然不同。這裡依舊溫暖如春,靈氣氤氳,地麵鋪滿了柔軟的靈草,四周牆壁上爬滿了翠綠的藤蔓,開著各色散發出柔和光暈與清香的小花,勉強維持著一片生機勃勃的小天地。
而在靜室中央,一個由無數靈花編織而成的蒲團之上,一位身著七彩霓裳、容貌絕美、氣質雍容華貴的女子正盤膝而坐。她麵色蒼白如紙,唇瓣失去了往日的紅潤光澤,光潔的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長長的睫毛微微顫抖著,顯然正承受著巨大的痛苦。她雙手結印置於身前,周身散發著柔和的七彩流光,不斷注入到靜室的結界之中,維係著這最後一片淨土。
她,正是百花穀穀主,百花仙子。
隻是此刻的百花仙子,再無往日拈花一笑、百花俯首的風華絕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令人心痛的脆弱與堅韌。
見到歐衛進來,她勉強睜開美眸,那雙原本清澈如秋水、蘊含無限生機的眼眸,此刻也顯得有些黯淡,卻依舊保持著從容與溫和:“歐衛道友…大駕光臨,百花穀…蓬蓽生輝…隻可惜,眼下這般景象…讓道友見笑了…”
她的聲音斷斷續續,每說幾個字都需要微微喘息,顯然虛弱到了極點。
歐衛心中肅然起敬,拱手沉聲道:“穀主為護宗門,舍身忘己,歐衛唯有敬佩,何來見笑?還請穀主安心休養,莫要再耗費心神言語。”
他目光掃過百花仙子周身,聖印微微感應,心中便是一沉。百花仙子此刻的狀況,比想象的還要糟糕。她並非簡單的靈力耗儘,而是為了維持那“百花蘊靈大陣”的核心——也就是這間靜室結界以及外部核心藥圃的屏障,過度透支了自身的本源生機!她的道基已然受損,生命精氣正在不斷流失,若非其修為精深,且百花穀功法善於蘊養生機,恐怕早已油儘燈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