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風攥著還在微微震動的對講機，指尖劃過屏幕上雪莉楊發來的文字，冰涼的金屬外殼貼著掌心，讓他混亂的思緒稍稍沉澱。
他深吸一口氣，將共振帶來的胸腔悶痛感壓下，轉頭對著身後的眾人和身前的蛟龍沉聲道：“岸上出事了，雪莉楊說上空出現的不是普通巨鳥，一半已經紮進海裡，正往咱們這邊來。”
他舉起對講機，讓屏幕的微光照亮周圍三尺範圍，確保每個人都能看清：“剛發的最新信息——那些巨鳥朝著海中紮來，目標明確，就是龍淵方向。”
話音剛落，水魈族人們瞬間繃緊了神經。
站在最外側的兩名年輕水魈，握著控水短刃的手不自覺收緊，指節泛白，刀刃在微光下反射出冷冽的光；麗颯下意識摸向腰間的短銃，指尖順著纏著防水布條的槍身滑動，確認彈藥上膛後才稍稍安心，另一隻手則悄悄按在身旁的岩壁上，借助粗糙的岩石穩住身形；
丁玉蝶沒有猶豫，指尖在水中快速劃動，引動周圍細碎的水流在眾人身前織起一道薄薄的水幕——水幕泛著淡藍色的光澤，雖不足以抵擋強力攻擊，卻能第一時間感知到外來衝擊；
查雅將烏婭往身後拉了拉，人魚尾鰭在水中輕輕擺動，帶起細小的漩渦，周身泛起的藍光比之前更亮，像一層薄薄的護盾，眼中滿是警惕。
一旁的水族更顯慌亂。虎頭水獸縮著脖子往巨鼇身後躲，毛茸茸的耳朵緊緊貼在背上，喉嚨裡發出“嗚嗚”的低鳴，連平時最活躍的爪子都不敢伸出；
銀鱗水蛇群纏在一起，蛇信吞吐的頻率明顯加快，鱗片在微光下反射出不安的光澤，身體還在微微發抖；
連之前一直鎮定的巨鼇都微微抬起厚重的貝殼，朝著海麵方向望去，貝殼上的彩色珊瑚隨著它的動作輕輕晃動，鼻尖不斷噴出細小的水流，像是在感知上方的動靜。
“這是什麼東西？”烏婭忍不住小聲問，聲音在水中傳得不遠，卻帶著明顯的緊張，她下意識抓住查雅的衣袖，指尖微微用力。
眾人的目光齊刷刷落在蛟龍身上——在場隻有它活了數百年，見過深海與空中的無數異類，或許知曉這神秘生物的來曆。
果不其然，蛟龍原本要下沉的身體猛地頓住，青灰色的瞳孔驟然收縮成細縫，鱗片間的窟窿開合速度加快，冒出的銀灰色氣泡都帶著急促的節奏，連周身縈繞的淡灰色霧氣都變得不穩定，語氣也從之前的冷淡徹底轉為凝重：“是鯤鵬。”
“鯤鵬？”天真立刻湊上前一步，眼中滿是好奇，他甚至忘了共振帶來的不適，伸手在水中比劃著：“神話裡說的那種，空中化鳥、翅膀能遮天蔽日，入水化鯤、體型比鯨魚還大的鯤鵬？”
“可不有唄。”蛟龍的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感慨，龍翼微微展開，鋸齒狀的缺口在微光下更顯猙獰，龍角上的灰霧也隨之晃動，“哼，隻是沒想到……到現在還存在。”
林風剛要追問“它們為什麼會突然來龍淵，是不是和後島的神明有關”，話到嘴邊卻被蛟龍突然抬起的爪子打斷——
不是刻意的無禮，而是蛟龍突然側過頭，朝著深淵底部望去，原本平靜的海水開始劇烈震動，不是之前氣泡爆炸的那種淺表層衝擊波，而是更沉、更有力量的震顫，像是有無數龐然大物在深海中快速遊動，連海床的岩石都開始“簌簌”掉渣，大塊的碎石從岩壁上脫落，砸在海床上發出“砰砰”的悶響，岩壁上殘留的水玉晶簇徹底碎裂，粉末在水中散開，像一層薄薄的霧。
“彆問了。”蛟龍的聲音沉了下來，周身的共振再次響起，卻不再是針對眾人的壓迫感，而是帶著一種古老的召喚意味，龍角上的灰霧漸漸散去，露出底下瑩白的底色，“我們蛟龍一族的同族來了，它們感知到了外敵，要和這幫鯤鵬動手。”
話音未落，深淵底部傳來陣陣低沉的龍吟——不是之前那道獨屬於這頭守關蛟龍的聲音，而是數十道龍吟疊加在一起，有的雄渾、有的尖銳、有的沉穩，震得深海水流翻滾，連上方的海水都被攪成了巨大的漩渦，水母精嚇得縮成一團，藍光弱得幾乎看不見。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漆黑的深淵中亮起數十道青色的光，那是蛟龍一族的鱗片在發光，它們體型各異，大的比守關蛟龍還粗一圈，小的也有兩人合抱粗細，卻都帶著同樣的凶戾，龍爪劃開海水時發出“嘩嘩”的銳響，龍尾擺動間卷起層層水浪，朝著這邊快速遊動，沿途的碎石都被它們輕易撞開。
這頭守在龍淵入口的蛟龍緩緩轉過身，麵對同族到來的方向，龍翼完全展開，像是在迎接同伴，卻又突然回頭，對著林風留下一句話，語氣裡沒了之前的懷疑，隻剩毫不掩飾的肯定：
“林風，我信你了。你說的沒錯，後島那些東西，就是要對龍淵的根源之石動手——隻是我沒料到，他們竟然能調動鯤鵬一族，這可是連老輩都沒遇到過的陣仗。”
“你們和鯤鵬一族……是有舊仇？”林風抓住這短暫的間隙追問，目光不自覺落在蛟龍鱗片間的窟窿上，那些泛著灰紫色的傷口，此刻在同族的青光映照下，更顯猙獰，他隱約覺得這些傷口或許和鯤鵬有關。
蛟龍卻沒回答，隻是龍尾猛地一擺，將周圍的渾濁水流掃開，青灰色的龍身繃得筆直，像是隨時準備迎戰，鱗片間的窟窿停止了冒氣泡，顯然已經進入戰鬥狀態。
而就在這時，上方的海水突然傳來“轟隆”一聲巨響，無數道灰黑色的影子從上方竄出——
那些原本紮進海裡的巨鳥，此刻已經完成了轉化，化作了形態猙獰的鯤，體型堪比成年鯨魚，體表覆蓋著一層滑膩的黑膜，摸上去像是腐爛的皮肉，巨大的魚鰭展開時足有丈餘寬，邊緣還帶著尖銳的倒刺，眼窩是空洞的黑色，沒有瞳孔，隻有源源不斷的灰霧從裡麵溢出，它們朝著下方的眾人和蛟龍直衝而來，所過之處，海水被攪得沸騰，連水母精那點微弱的藍光都被徹底吞噬，隻剩下一片漆黑的壓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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