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佩,這茶淡了,你再去沏一壺吧。”
翊坤宮內,容佩微微一愣。
很快,她眼眶通紅,眼角隱隱含著淚水,連忙應聲退下去了。
須臾的靜默之後,如懿坐在長椅上,拿起一旁的匕首,狠狠插入自己胸口的位置。
頃刻間,一股濃重的血腥氣息鑽進了如懿的鼻腔。
那是從她心口湧出的鮮血,伴隨著心口傳來的陣陣鈍痛。
終於……解脫了。
可,自己不是明明已經去了嗎?為什麼,為什麼那一些痛苦的回憶,還在她的腦海裡晃蕩。
“青櫻妹妹,從今以後,有我在,你放心。”
“但願知心長相守,便能無懼無憂。臣妾最喜歡皇上對臣妾說三個字——你放心。”
曾幾何時的承諾,到後來卻是一次次的失望。
“皇上,您曾對臣妾說過,讓臣妾依靠著您便好,還說讓臣妾放心。”
“可臣妾如今才發現,在這宮中,您從不是臣妾的依靠,臣妾的心也從未真正放下。臣妾如今,卻不知,將您的承諾放與何處?”
“臣妾昔日懵懂愚鈍,未能看透情愛,實在愚昧至極。可今日臣妾卻看透了,也明白了。皇上您待身邊女子,沒有任何真心可言,唯有猜忌疑心不止。”
“而您一旦心生疑影,便會絲毫不顧昔日情誼,將其逼到萬劫不複之地。您不止對臣妾如此,對誰都是如此!臣妾與皇上這般涼薄之人相伴,實在是太倦了。”
“放肆!朕的皇後可以死可以廢,但絕不可以說出這種背棄之言!”
當皇帝那一記響亮的掌摑落在如懿臉上時,如懿早已麻木,這掌摑,已是第二次了,她還有什麼不能承受的?
他說“朕的皇後可以死,可以廢”時。
如懿才明白,在他心底,她亦是可以死的,曾經的多年相伴,自以為是的惺惺相惜,兩心相許,到頭來,不過如此。
她曾以為成了他的皇後,可以與心愛之人比肩而立,一塊站在無人之巔,成為彼此的依靠。
結果,皇後之位反而成了他們的裂縫,多了他一層忌憚,忌憚她與他並肩,分前朝後宮權位之事。
她的心愛之人,也早已不是她當初一見傾心,護她側福晉之位的少年郎,而是成了一個冷血薄情的帝王。
可惜,她看透帝心實在太晚,如今,已然半生都過去了。
如懿累了,亦是在那一刻,想到了郎世寧的話。
郎世寧曾說,在他們西洋,女子不愛了,可以主動放棄自己已經不愛的丈夫,過屬於自己的人生。
於是啊,那一刻,讓她忽然生了一個在這個封建王朝不該有的妄念。
她不想再被束縛,也不願意做一個為了家族,為了孩子而去忍一忍,與夫君強行圓滿之人。
就像她一向不喜歡《牆頭馬上》這出戲裡,裴少俊和李千金那強行圓滿,硬作喜歡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