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毓壺不是不知。
曾幾何時,皇帝初登帝位時,對他的青櫻妹妹那般情深,如今,便隻剩這樣稀薄的情分了麼?
奴才?真是令人唏噓,曾經心儀的青梅竹馬,如今,隻是奴才嗎?
毓壺不解,她曾經親手帶大的那個四阿哥弘曆,如今,怎會變成如此寡情?
她忽而想起,皇帝還是寶親王時,為了能夠更快登基,好讓青櫻大選入宮為他的嬪妃,那般果斷決絕地對先帝爺下手。
他當初都可以弑父殺君,那如今對身邊每個女人的所作所為,好似也不足為奇了。
隻是,令毓壺感慨的是,之前她親手養大的那個純善的四阿哥弘曆,終究是不見了。
而如今的這個天子,是否算對得起她的老主子李金桂的在天之靈了呢?
皇帝一時亦是無言,輕輕揉了會兒眉心後,又衝毓壺擺了擺手。
“罷了,朕乏了,你先退下吧。”
毓壺應聲:“是。”
待毓壺離去,皇帝又從袖中取出那方青櫻紅荔的帕子端詳許久,眸中溢出許多柔情來。
時光仿佛倒流,他好似看見少年時的青櫻在腦海愈發清晰。
那一年,有徐徐的微風吹過。
少時青櫻站在櫻花樹下,花瓣紛飛,旋轉落在她身上,青櫻對著他嫣然一笑,如三月春花般燦爛,直直映入他心底最柔軟的角落。
皇帝耳畔似是忽地響起她當年柔柔喊他的那句:“弘曆哥哥。”
皇帝的思緒飄向昨日種種,麵容也不自覺地柔和了幾分。
隻是,當他目光落在案頭那一摞小山般堆積的奏折時,雙眸又收斂方才那絲溫情。
他如今是皇帝,如何能被一個女人牽動情緒?真是不該!
皇帝終究還是沒擱下臉麵去承乾宮,暗自決定要再冷她幾天,要等著如懿主動服軟找他。
而今日曦月之事,很快也便由金玉妍添油加醋傳到了富察琅華耳中。
金玉妍自然是把曦月塑造成了一個謀害皇嗣的惡毒角色。
富察琅華先是對曦月所作所為頗為震怒。
但聽聞皇帝降了高曦月為高妃,褫奪封號後,富察琅華倒甚是滿意的微勾唇角,道。
“降為妃位和禁足倒沒什麼,但褫奪封號最是屈辱,看來皇上這是動了大怒呢。也好,省得這高妃仗著自己貴妃身份,和協理六宮之權有恃無恐,連本宮都不放在眼裡。”
金玉妍言笑晏晏應聲道:“是呢。如今,高妃禁足,還被褫奪封號,威脅不到您了。
皇後娘娘,您如今也好鬆口氣兒了。
隻是,皇上到底還是對高妃太仁慈了,依臣妾看,就應該廢為庶人打入冷宮才是。”
富察琅華聞言,也隱隱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