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昭看了一下時間,九點十分,外邊傳來騷動,他稍作洗漱離開宿舍。
宿舍樓道上,過道人頭攢動,許多人趴在圍欄邊往下望。
見陸昭靠過來,同事們自覺分開一個口子,讓他能夠看到外邊的景象。
五輛墨黑色、款式統一的防彈越野車停在營區大門前的空地上。
車旁肅立著十三名身穿黑色製式執勤服的人員,氣質精悍乾練,領頭者是一位齊耳短發的女性,她正與呂金山交談。
邊防站所有大小領導,包括張立科在內都到場了。
呂金山握手時那不易察覺的、刻意壓低的肩膀弧度,無聲宣告著對方極高的來頭。
“專案組的人來得挺快的,看來那匪徒身上帶著一個不得了的東西。”
陸昭心中了然,目光掃視人群,無聲釋放出一縷細微的精神觸角。
探尋下方是否有同類存在。
很快他的目光落到了短發女子身上,與此同時,樓下的短發女子忽然停止談話,毫無征兆地抬頭,掃視嘈雜的人群。
冷冽的目光迅速掃視過宿舍樓上每一扇可能投來視線的窗口,以及每一個晃動的人影。
她一遍又一遍看過去,始終未與陸昭的視線有實質的交彙。
在精神領域她要比陸昭弱得多,看年紀也不比他大多少,如今卻能讓呂金山堆滿笑容歡迎。
陸昭在想:如果沒有陳倩,那今日呂金山是否應該向自己低頭?
曾經的同班同學都已經是聯邦中流砥柱,少部分當上了一方父母官。
最成功的一位已經落馬,而我還在邊防站巡山。
下一秒,短發女子看到自己了。
陸昭暗道:“也不算太差。”
隨後轉身離開,他還有防汛工作要忙。
“林組長,怎麼了嗎?”
林知宴微微搖頭,眼裡閃過一絲警惕與困惑,麵對呂金山的提問也不好回答。
她總不能說‘你們防站有一位樣貌出眾的同誌,很像我一個學長。’
402辦公室。
老舊的房間內擺滿各種物品,四張舊辦公桌緊密地擠在一起,桌麵覆蓋的厚玻璃板邊角早已失去光澤。
玻璃板下壓著螞蟻嶺地圖,邊緣都已泛黃卷邊。
牆壁上‘軍人使命,獻身聯邦’的標語有些褪色。
要不是陸昭用透明膠布貼了一層,估計早就脫落了。
邊防站屬於本世紀初的產物,在大災變時僥幸沒有被摧毀,如今已經很老舊了。
四個辦公桌分彆是陸昭、劉強、張正宏、張彥峰。
中尉軍銜的張正宏是邊防站的老人,張彥峰是一流大學畢業的高材生,都有可能接替自己的位置。
此時,室內兩位本該早已出發去巡山的同僚,還優哉遊哉坐在椅子上。
連這種本職工作都要摸魚,陸昭很難相信他們能夠擔起職責。
也就他們不是自己手下的兵,不然早就讓他們去跑十公裡了。
陸昭站在門口,敲了兩下房門,道:“差不多該巡山了,你們怎麼還在摸水魚。”
四十歲的張正宏刮著胡子,解釋道:“山裡頭霧散儘路才好走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