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在鴉語山腳下停住。
崎嶇的山路,車開不上去。
陳宇推開車門,劇痛讓他倒抽一口冷氣。
“你慢點!”李晴趕緊過來扶。
“沒事。”陳宇擺擺手。
張璐瑤和林小雨也下了車。
幾人看著塌陷的山體,心情沉重。
“分頭找!”陳宇下令。
“她應該就在這附近。”
山林裡很安靜。
隻有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
沒多久,林小雨喊了一聲。
“找到了!在這邊!”
幾人快步趕過去。
蘇清竹蜷縮在一棵大樹前。
她的肩膀在抖動,卻沒發出聲音。
整個人都透著一股絕望。
“清竹。”張璐瑤輕聲喊她。
蘇清竹沒反應。
她隻是抱著膝蓋,臉埋在臂彎裡。
嘴裡反複念叨著什麼。
“我沒用……”
“師父……我想你了……”
那聲音很小,帶著濃重的鼻音。
每一個字都碎了。
“清竹,彆這樣。”
“嚴隊他……也不想看到你這樣。”李晴勸道。
“是我沒用……”蘇清竹還在重複。
“留下的應該是我……”
“如果我能再快一點……”
“都是我的錯……”
她陷入了自責的死循環。
張璐瑤歎了口氣,也蹲下身。
“這不是你的錯,誰都沒想到會那樣。”
“你已經儘力了。”
這些安慰的話,蒼白無力。
蘇清竹根本聽不進去。
【唉,女人鑽牛角尖的時候,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陳宇心裡歎氣。
他忍著痛,一步步走過去。
“彆哭了。”
他的聲音很平靜。
“煩死了。”
三女都看向他。
蘇清竹也抬起了頭,淚眼婆娑。
陳宇沒看她。
他找了塊還算乾淨的石頭坐下。
動作牽扯到傷口,疼得他齜牙咧嘴。
“嘶……”
“你以為就你難受?”他問。
蘇清竹不說話,隻是看著他。
“老嚴是替誰死的,你忘了?”
“他是為了救我們。”
“主要是為了救我這個廢物。”
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那個時候,我但凡還有一點用……”
“但凡我還能站起來……”
“需要他一個老頭子去按按鈕嗎?”
李晴和張璐瑤的臉色都變了。
“陳宇,你彆這麼說……”
“這不是你的問題!”蘇清清突然喊道。
她的聲音沙啞,帶著哭腔。
“怎麼不是我的問題?”陳宇反問。
“我是隊長,我是指揮。”
“我把大家帶進死路,最後讓一個長輩用命換我們出來。”
“我有什麼臉去參加他的葬禮?”
“我連遠遠看一眼,都覺得不配。”
蘇清竹徹底愣住了。
她沒想到,陳宇心裡背負著更沉重的東西。
“所以,收起你那套沒用的話。”
陳宇看著她,目光灼灼。
“難受,憋著。”
“自責,也給我憋著。”
“老嚴死了。”
“他用命給我們換來了機會。”
“不是讓你在這哭哭啼啼,說自己沒用的。”
“他留下的擔子,誰來挑?”
“你這個他最得意的徒弟,就準備這麼一直哭下去?”
“哭能把那個‘姐姐’哭死嗎?”
“能把幕後黑手哭進監獄嗎?”
蘇清竹的身體停止了顫抖。
她擦了擦眼淚,慢慢從地上站起來。
雖然還站不穩,但她站起來了。
“我……”
“我明白了。”
她深吸一口氣,看向塌方的山體。
“師父,你放心。”
“我不會讓你白白犧牲的。”
“你的仇,我來報。”
“你的正義,我來堅守。”
……
一個月後。
江城市探案支隊。
“隊長,城西的案子有新進展了。”
“好,材料放我桌上,我馬上看。”
蘇清竹穿著一身乾練的警服。
她接替了嚴正的位置,成了新任大隊長。
這一個月,她把所有精力都撲在了工作上。
整個人變得更加沉穩、果斷。
與此同時,陳宇的病假也快到頭了。
他躺在自家的沙發上,百無聊賴。
身體恢複得七七八八。
就是心裡那道坎,還是過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