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刪遊戲了？”阿磊舉著手機，屏幕上還停留在王者榮耀的登錄界麵，他不可置信地看著我，“上個月你還說這是解壓神器，現在說刪就刪？”
我把手機往桌上一放，金屬外殼與木質桌麵碰撞出清脆聲響：“磊子，你不覺得我們每天重複推塔、拿龍、守水晶很沒意思嗎？同樣的地圖，同樣的英雄，同樣的套路，玩了幾年還是老樣子。”
“這話可就外行了！”阿磊身體前傾，座椅在地板上劃出刺耳的摩擦聲，“每個賽季都有新皮膚、新英雄、新玩法，而且團隊配合的成就感你忘啦？上次咱們五殺翻盤，你笑得比誰都大聲！”他猛地拍了下桌子，震得水杯裡的水都濺了出來。
一旁的林昊摘下耳機，推了推眼鏡，筆記本電腦屏幕上還開著英雄聯盟的直播回放：“我覺得阿誠說得有道理。這遊戲確實消耗了我們太多時間，上次通宵開黑，第二天上課直接睡過去，期末差點掛科。”
“得了吧！”阿磊嗤笑一聲，“學習不好怪遊戲？那有人看小說掛科，是不是也要把書店全砸了？”他的臉漲得通紅，脖頸處青筋微微凸起。
我深吸一口氣，試圖平複氣氛：“磊子，我不是說遊戲不好。但我們現在大三了，再過一年就畢業，簡曆上除了遊戲段位高，還能寫什麼？我想考雅思出國，可單詞書買了三個月還停留在abandon。”
“人生就非得按部就班嗎？”阿磊突然站起來，椅子被撞得往後倒，“我爸從小就逼我考公務員，說穩定才是王道。現在連打遊戲這點愛好，你們也要剝奪？”他抓起桌上的煙盒，抽出一根叼在嘴裡，手抖得怎麼都打不著火。
林昊默默扶起椅子，語氣平靜：“沒人要剝奪你的愛好，隻是我們得想想，時間該怎麼分配更有意義。我最近在學python，發現很多遊戲公司都在招人，說不定以後我們能把愛好變成工作。”
“說得輕巧！”阿磊狠狠把打火機拍在桌上，火苗竄起又熄滅，“你們這些學霸當然覺得學習簡單，我高中數學都沒及格過，還學編程？我就這點遊戲天賦，再不玩就真的一事無成了！”
我望著阿磊泛紅的眼眶，突然意識到我們之間的矛盾不隻是遊戲。他家庭條件一般，父母常年在外打工，遊戲幾乎是他唯一的精神寄托。而林昊家境優渥，從小被培養各種技能，對未來早有規劃。至於我，夾在中間，既不想虛度光陰，又舍不得和兄弟們斷了聯係。
“磊子，我們不是要你放棄遊戲。”我走到他身邊，伸手按住他顫抖的肩膀，“但每天八小時泡在峽穀裡，真的能改變現狀嗎？我報了個線上英語班，每天學兩小時，剩下時間我們照樣開黑，這樣不好嗎？”
林昊也湊過來：“對，我認識個學長，他大學期間開發了個小遊戲，現在創業成功了。我們可以組隊做個項目，把遊戲技能用在正途上。”
阿磊沉默許久，終於掐滅煙頭：“你們說得輕巧，開發遊戲哪有那麼容易？需要技術、資金，還要人脈......”
“所以我們現在就要學啊！”我從書包裡掏出雅思單詞書，“就像我學英語，你學遊戲運營，昊子主攻技術，說不定真能做出點東西。”
林昊興奮地打開電腦：“我已經研究過了，現在有很多開源引擎，入門不難。磊子你遊戲理解深，正好負責策劃；阿誠英語好，可以對接海外資源。”
阿磊看著我們熱切的眼神，喉嚨動了動：“可是......我爸媽肯定不會同意，他們覺得玩遊戲就是不務正業。”
“先做出成績再告訴他們！”我用力拍了下他的後背，“我們偷偷乾，等做出deo，他們說不定會支持。”
窗外的夕陽漸漸染紅天際，教室裡安靜得能聽見呼吸聲。阿磊盯著地板上的煙頭，突然笑了：“行吧，算你們說動我了。但醜話說在前頭，要是項目黃了，我還得回去打排位。”
“成交！”我們三人擊掌為誓，空氣中彌漫著煙味與希望交織的奇妙氣息。窗外的梧桐葉沙沙作響，仿佛在為這場關於理想與現實的和解鼓掌。
接下來的日子，我們開啟了白天上課、晚上組隊攻堅的模式。阿磊負責撰寫遊戲策劃案，從世界觀設定到數值平衡，每個細節都反複推敲；林昊對著代碼日夜奮戰，眼睛布滿血絲卻神采奕奕；我則忙著翻譯技術文檔，聯係海外開發者社區。
起初，困難接踵而至。策劃案被否了三次，代碼漏洞百出，資金更是捉襟見肘。但每當想要放棄時，我們就會打開王者榮耀，在訓練營裡玩兩把。沒有勝負壓力，隻是單純享受操作的樂趣，然後帶著輕鬆的心情繼續奮鬥。
半年後，我們的獨立遊戲《星途》在某平台上線。雖然隻是個像素風的小型手遊，卻收獲了不少好評。更讓我們驚喜的是，阿磊的父母看到兒子的名字出現在開發者列表裡，第一次認可了他的選擇。
畢業典禮那天，我們站在操場上，望著天邊的晚霞。阿磊掏出手機，熟練地打開王者榮耀：“來局匹配？就當紀念我們的青春。”
水晶爆破的特效在屏幕上炸開時，我突然明白：遊戲本身沒有錯，關鍵在於如何把握尺度。當它成為逃避現實的工具，就是枷鎖；而當它化作實現夢想的靈感源泉，便能綻放出彆樣的光彩。
遠處的教學樓傳來陣陣歡笑，那是新生們在舉辦社團招新活動。陽光灑在我們年輕的臉龐上，未來充滿無限可能。或許，這就是成長最好的模樣——既有奔赴遠方的勇氣，也保留享受當下的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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