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風裹著寒意，刮在臉上像小刀子。我踩著點衝進公司時，打卡機“嘀”的一聲，顯示759——差一秒就遲到。鬆了口氣，把包往桌上一扔，趕緊打開電腦。屏幕亮起的瞬間，備忘錄裡的待辦事項跳了出來，第一條就是“盯緊學校門口的外賣”。
學生們大多在8點半到9點之間到校，這個點校門口最熱鬨，外賣小哥也容易找到。我提前在app上下了單，備注“9點整在校門口欄杆處取”，想著等學生們差不多都進了校門，遲到的也處理完了，就能安安穩穩去拿早飯。指尖在鼠標上敲了敲，先調出學生名單，快速掃了一眼，標記出幾個常遲到的名字，又在旁邊寫了句“電話提醒家長”，才把名單存進文件夾。
9點的鈴聲剛過，校園裡漸漸安靜下來。我揣著手機往校門口走，路上遇到兩個遲到的學生，被值周老師攔在門衛室登記，臉上紅撲撲的，低著頭捏著書包帶。“下次早點起啊。”我拍了拍其中一個的肩膀，心裡卻想著我的早飯——訂的是樓下那家老豆腐，加了兩根油條，此刻準保還熱乎。
到校門口時，外賣小哥果然在欄杆外等著，手裡拎著個白色塑料袋。“您的早餐。”他笑著遞過來，塑料袋上還印著“暖心早餐”四個紅字。我剛接過來，手機突然響了，是前台小姑娘的聲音：“哥，張家長剛才打電話，說孩子發燒來不了，問能不能把今天的課調到下午？”
“讓她加我微信，我跟她約具體時間。”我一邊說，一邊快步往回走，老豆腐的香味從袋子裡鑽出來，勾得肚子直叫。回到辦公室，點開微信和張家長聊了幾句，確認把課調到下午3點，又在日程表上改了標注，這才坐下拆早餐。
看看時間，已經9點半了。老豆腐有點涼了，油條也軟塌塌的，但就著熱豆漿往下咽，倒也吃得舒坦。心裡盤算著，下次得把外賣時間往後調10分鐘，省得被瑣事打斷。
吃完飯，翻開單詞本。前幾天背單詞總記不住，昨天突然琢磨出個新法子——先聽手機app裡的標準發音，跟著讀三遍，再自己捂著耳朵默念，連拚寫帶意思一起過。比如“abuance”，聽著像“俺不能死”，讀的時候就順著這個諧音記，反而記得牢。
我把手機放在手邊，點開單詞音頻，“abandon，放棄”，跟著讀：“abandon，放棄”，手指在桌麵上畫著字母。遇到長單詞，就拆成幾個部分，“unication”拆成“unication”，一段段讀，像念順口溜。100個單詞讀下來，嗓子有點乾，一看時間，居然用了快30分鐘。但合上書回想，剛才讀過的詞，十有八九都能想起意思，比以前死記硬背管用多了。
一上午過得飛快，除了給學生上課，還接待了個谘詢的家長。那家長是朋友介紹來的，聽說我們這兒的數學拔高課口碑好，一進門就拉著我問東問西。我給她看了去年的學員成績表，又翻出幾本學生的錯題本，指著上麵的批注說：“您看，我們不隻是講題，更會教孩子怎麼避坑，這道題去年考了類似的，好多孩子栽在同一個地方……”家長聽得認真，臨走時直接交了定金，說“就衝你這細致勁兒，我信得過”。送走她時，牆上的鐘指向11點50，心裡美滋滋的，像是喝了蜜。
中午12點半，學生們都下課了，辦公室突然空了下來。我往椅背上一靠，想眯10分鐘——1點還要見個家長，得養養精神。定了1240的鬨鐘，剛閉上眼沒兩分鐘，前台又跑過來說：“哥，約好1點測試的家長提前到了，已經在會客室等著呢。”
我猛地坐起來，抓過文件夾就往打印室跑。得趕緊把測試卷打出來，還得調打印機的格式，手忙腳亂中，紙張卡在了機器裡，扯出來時邊角都皺了。好不容易弄好，拿著卷子衝進會客室，家長正端著水杯喝水，看見我笑著說：“不好意思啊，來得早了點，在家待著也是待著。”
“沒事沒事，是我準備得不夠充分。”我笑著擺手，把卷子遞給孩子，心裡卻在想：這10分鐘的覺是泡湯了。測試、講解、聊課程規劃，一套流程走下來，等家長簽完報名單，已經1點20了。剛送他們出門，另一個家長也到了，說是“路過順便來報名”，手裡還拎著袋水果，說是“給老師們嘗嘗”。我趕緊接過來，招呼她坐下，又是一陣忙乎。
下午2點，總算能喘口氣了。點開外賣app，點了份海底撈的冒菜，要了特辣的，想刺激刺激神經。冒菜送到時，紅油冒著熱氣，撒著白芝麻和香菜，一口下去，辣得直吸溜，卻把困意驅散了不少。吃完抹抹嘴，開始整理上午的報名資料，把學員信息錄入係統，又核了核費用，一抬頭，已經3點多了。
突然想起早上計劃的事：教培行業的新聞還沒看，字帖也沒練。心裡一下子慌了——這每天忙得腳不沾地，總有些“正經事”被耽誤。趕緊打開新聞網頁，掃了幾眼最新政策，又從抽屜裡翻出字帖，練了兩頁“永字八法”，筆尖在紙上劃過，心裡才算踏實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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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練著，一個相熟的家長推門進來，手裡夾著煙：“忙呢？借個火。”我遞過打火機，他點燃煙，往椅背上一坐，聊起天來。從孩子的學習聊到開車，他說最近總犯困，開著開著就眼皮打架，問我有沒有什麼法子。我說我開車時愛嚼口香糖，薄荷味的，提神；他說他試過，不管用，還是抽煙管用。我們倆就著“開車防困”扯了半天，煙抽了兩根，等他走時，已經快4點了。
我掐滅煙頭，突然想起個主意：下次再有人來閒聊，就定個10分鐘的鬨鐘，響了就說“不好意思，到點要給學生備課了”，省得耽誤事。
傍晚6點半，準時下班。剛走出公司大門，手機響了，是老婆。“我今晚加班到9點，你彆回家了，過來找我吧，咱一起吃個飯。”她的聲音帶著點疲憊，卻透著期待。
“好啊，”我笑著應道，攔了輛出租車，報了她公司的地址，“等我，給你帶杯熱奶茶。”
車窗外，路燈次第亮起，車流像一條發光的河。這一天忙得像個陀螺，沒停下來過，有慌張，有疏漏，卻也有家長報名時的欣喜，有老婆等著吃飯的暖意。看看時間，快7點了，到她公司正好能趕上她的休息時間。
掏出手機，給她發了條消息：“奶茶要三分糖加珍珠，對不？”
很快收到回複：“嗯，再加份芋圓。”
嘴角忍不住上揚，車繼續往前開，載著滿肚子的煙火氣，往那個有人等著的地方去。這日子啊，就是在一堆瑣事裡，藏著這點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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