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耳恭聽。”
亞當臉上微笑不減、對著羅傑點了點頭。
“有兩件事。首先是關於喬治三世。”
羅傑清了清嗓子，接著說道：
“從目前來看，魯恩王國國王喬治三世目前為了成為‘黑皇帝’所做的種種嘗試，背後都有你的幫助。
“我需要告訴你的是，他即便成為神明，也很難真正意義上成為你的盟友……無論是手段，氣量還是底線，他都不是合適的人選。
“雖然對你來說，隻要那個最終的目的被實現，中間死多少人對你來說無關緊要……挽救多數人，犧牲少數人，對吧？
“但是我不能接受這種事情。在我看來結果和手段都同樣重要，當你的手段出現了扭曲，結果也不可避免地會出現扭曲。”
亞當靜靜地聽著羅傑說完，祂似乎早已經料到這位亞伯拉罕家族的年輕人會有這樣的表態。
祂輕輕地搖了搖頭：
“事實上，這件事並非完全是我能夠左右……喬治三世成為‘黑皇帝’的計劃牽扯的勢力太多，某種意義上存在著必然性。
“就像弗薩克帝國和魯恩王國必有一戰那樣……作為‘作家’，我更多地隻是讓既有要素和條件發生相互作用的催化劑，有著讓重要事件更快上演的能力罷了。
“當然，你也和008打過交道，應該能知道我說的都是真的……隻有成為‘空想家’，我才能以極低的代價無中生有，但現在，我仍然需要遵循既有條件。”
羅傑卻是不讚同祂的說法：
“順其自然和推波助瀾可不是一個概念。”
亞當沉默了一會兒，似乎是陷入了思考。
過了一會兒，祂再次開口：
“在這件事上，我已經有了一些前期投入……所以我對祂既有的承諾不會改變，但是我同樣也可以答應你，如果你插手其中、我不會施加額外的壓力。
“如果你能夠阻止他，那就去阻止。
“你說的也對，如果喬治三世在奧古斯都家族的幫助下都無法成功度過這次劫難，那確實說明他不具備與我合作的資質。”
亞當話裡的意思是，祂不會一直當喬治三世的保姆，所以若羅傑執意要出手乾預，祂不會讓“黃昏隱士會”的天使們出手加以對抗。
對於這位“空想天使”來說，各方麵的風險都必須被對衝，但是各個合作夥伴也都必須證明自己的實力。
考慮到奧古斯都家族有好幾位天使的存在，即便這樣羅傑還是對喬治三世展現出了壓倒性的優勢的話，那就說明喬治三世確實是個失敗的投資對象。
但羅傑明顯不買亞當的賬：
“不，在這個問題上，我不是在跟你商量。
“你可以施加所有你能夠施加的壓力，即便這樣我也會親手將喬治三世埋葬，他會成為一個很好的試金石。
“剛好我也想試試‘黃昏隱士會’能夠做到什麼程度。”
麵對羅傑的強硬態度，亞當難得歎了口氣：
“我剛才也說了，很多事不是我一個人能決定的。
“我可以明確告訴你，接下來北大陸一定會有一場戰爭……那麼，到時候誰來為魯恩的民眾負責？”
羅傑原本情緒還算平靜，但是聽了亞當這話，他毫不留情地嗤笑出聲：
“為魯恩民眾負責，指的是為了打擊兩黨、強化自己的地位，而把工人們作為棋子，不惜讓數百人死於非命？
“為魯恩民眾負責，指的是讓數萬平民去參與九座陵寢的挖掘、甚至為了掩蓋秘密不惜將其就地屠殺殉葬？
“為魯恩民眾負責，指的是與魔女教派合作，隨時準備以數萬人的生命作為代價掩人耳目？
“你可能覺得你對於喬治三世的行為是投資，但是在我看來，他就是個人渣。
“所以我不是在跟你商量，我是在通知你，你可以繼續你的‘投資行為’，但是他的圖謀根本沒有成功的可能性。”
亞當沉默了一會兒，麵無表情地再次開口：
“你的通知我收到了。第二件事呢？”
“第二件事，根據我們先前說的，我會把我這邊該做的事做好。
“但是不要再用你那種像觀察試驗品一樣的眼光來測試我的壓力反應和我的人性，否則我會讓你看看什麼叫做人性。”
羅傑皮笑肉不笑地警告道。
“你這是在為你自己說話，還是為你的族人……抑或是你那位同樣攜帶有源質的室友？”
亞當有些好奇地問道，祂難得露出好奇的神色。
“所有。”
羅傑說話間，周身開始蔓延起了一股難明的恢弘氣勢。
他眯著眼睛看向了亞當、雖然羅傑知道這家夥並不知道什麼叫害怕。
另一方麵，他其實也明白，亞當的這句話是一種坦誠的交底，並沒有什麼惡意可言。
“好。”
最終，亞當點了點頭，沒有再多說什麼。
“在很多問題上，你和羅塞爾差遠了。”
羅傑最後沒忘了吐槽一句。
“在這一點上，你存在著辯證性的正確。”
亞當點了點頭，完全沒覺得這是一種侮辱。
然而祂的這種態度讓羅傑總是感覺到一種有勁沒處使的無奈。
“……那就先這樣，等我成為了‘牧羊人’，我會去找極光會的‘幽暗聖者’克斯瑪、向他要求晉升序列4的‘黑騎士’。
“但我可能需要阿蒙從旁協助……如果我在晉升序列4的過程中死了，那麼我體內的汙染很可能瞬間毀滅整個星球、甚至一個恒星係。
“對了，如果可以的話，儘量幫我安排一個不那麼難吃的封印物。”
羅傑想起了之前吞食“牧者邪心”時候的抽象體驗，頓時戴上了痛苦麵具。
“好。”亞當點了點頭，祂依然是麵色平靜，完全沒有任何的變化。
“沒什麼事的話，那我先走了。”
說罷，羅傑並沒有選擇使用“旅行家骰子”，而是直接使用“萬物歸一者”的能力、消失在了原地。
在他消失的時候，整個島嶼周圍空間的那扭曲的禁製竟然停止運轉了足足半分鐘之多。
亞當獨自站在那裡，靜靜地凝望著羅傑消失的方向、眼中閃動著莫名的光。
就在此時，四周的空間再次出現了某種錯位，阿蒙以本體的狀態出現在了亞當的麵前。
“第一次會麵是否愉快？”
阿蒙用帶有調侃的語氣問向了亞當。
“很多事情我要重新評估……從現在開始，喬治三世的存在定位發生改變。”
“這可不像你。”
連阿蒙都有些詫異，祂追問道：
“你說的改變，是怎樣的改變？”
“羅傑·亞伯拉罕剛才也說了，他需要一個試金石。”
“沒得選？”
“沒得選。”
亞當說完這句話，身形便像崩潰的夢幻泡影一般寸寸碎裂、化為了無形，就像剛才站在這裡的祂是無端出現的海市蜃樓一般、僅留下阿蒙在原地站著。
……
羅傑利用“萬物歸一者”的能力悄無聲息地回到了明斯克街15號，此時克萊恩他們都已經睡下，隻有班迪特一隻貓趴在羅傑的床上翻看著漫畫書。
羅傑打了個哈欠。
不得不說夜裡的蘇尼亞海上確實很冷，此時他的雙手仍然有些冰涼。
於是他來到自己的盥洗室、好好泡了一個熱水澡，這才回到自己的床上、摟著虎斑貓沉沉睡去。
第二天上午，羅傑剛剛起來，便看到阿利斯特和珀爾修斯兩兄弟坐在客廳裡、圍繞著一份報紙激烈地爭論著什麼。
“怎麼了，小夥子們?”
羅傑打了個哈欠，好奇問道。
“堂兄，你看今天最新的《貝克蘭德日報》。”
“占卜家”珀爾修斯跑了過來，將一張報紙放在了羅傑的麵前。
羅傑定睛一看，立刻被上麵的內容吸引。
“作惡多端的人販卡平被……俠盜黑皇帝處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