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傑先是在“星主號”上視察了一番,又檢查了一下“火星號”以及“恐懼號”上的各項工作安排,發現那些被新收編的海盜已經基本接受了自己的命運,皆是在宙斯和馬泰奧的安排下有條不紊地進行著自己的工作。
當然,除了德勒·約翰遜那個硬骨頭仍然不肯就範,但是羅傑也不著急。
因為他將這件事的本質看得非常清楚。
與那些渾渾噩噩、隻要能保下性命、混口飯吃的普通船員不同,德勒·約翰遜這位水手長畢竟是狄奧尼修斯·詹姆斯親自提拔上來的乾部,無論是身份還是地位都不是那些人可以比的。
雖然羅傑能夠很輕易地殺死米特隆·加迪爾斯和貝隆·舒爾茨,但是並不意味著他能夠同樣很輕鬆地乾掉“黃昏中將”布拉托夫。
換言之,羅傑已經反複地挑釁過“黃昏中將”,在這種情況下布拉托夫還能忍得住不找羅傑麻煩也是不太可能的。
所以,隻要布拉托夫能夠乾掉羅傑,德勒就還能憑借著一手“剛烈不屈”的形象在狄奧尼修斯和那“黃昏中將”那裡怒刷一波存在感。
因為對於海盜來說,實力是一方麵,人手是一方麵,忠誠亦是很重要的一個方麵。
據他所知,“黃昏中將”布拉托夫·伊萬極為看重忠誠。
到時候德勒有很大概率會受到重用,到時候肯定會混得比現在好,搞不好能直接成為“黃昏艦隊”中某艘船的船長或者大副,這怎麼著不比像先前那樣整日被米特隆·加迪爾斯和貝隆·舒爾茨那兩個混蛋趁著自己的老大狄奧尼修斯·詹姆斯不在的時候各種架空和欺淩來得痛快?
這就是一位優秀的“律師”途徑非凡者,因為洞察規則的漏洞往往意味著“律師”不能隻看眼前利益,而是要將未來的各種可能性考慮在內、將利益和風險充分平衡之後,才能做出有效的決定。
至於是否真的“忠誠”,這並不重要,畢竟德勒頂著死亡的壓力做出了忠誠的舉動,這就已經足以超過很多未經考驗的、哪怕看起來非常純粹的“忠誠”。
本質上,一個人很難了解自己的真實想法,除非是在壓力之下做出了對應的選擇!
從這個角度來講,德勒·約翰遜是個非常精明的投機主義者,而非他表麵上表現出的那樣簡單。
但是另一方麵,他畢竟隻是個序列8的非凡者,不具備看透事物背後本質的能力、更是無法準確地估計羅傑和布拉托夫這兩人的實力差距究竟如何。
他隻能用一些直觀的參照物來進行判斷,例如名聲如何、統帥的艦隊規模如何等等。
無論從哪個角度看,羅傑都和布拉托夫沒有可比性!
事實上,羅傑哪能不知道德勒的這些想法。
這壓根都不需要利用“秘密洞察”,從德勒吃下他的手下送的第一口飯的時候,羅傑就已經對他的真實想法洞若觀火。
一個艦隊裡總要有各種各樣的人手,先不談他本身在米特隆艦隊原本的基層水手群體中具有的威信,僅說德勒這般心思靈活的人對於羅傑也自有用處,隻是管理起來需要恩威並施、且需要耗費一定的時間。
如果最終羅傑無法真正讓德勒心服口服,他也有其用處。
畢竟,阿利斯特可是早晚要晉升序列8的!
另一方麵,在羅傑留下的、原屬於米特隆艦隊的水手中也有兩名“水手”,能夠配合船隻的操控,所以現階段羅傑暫時讓不會開船但是能夠打架的琳塞婭留在“火星號”上,必要的時候鎮壓船上可能發生的搗亂、配合其融入“星主號”艦隊的過程。
在確定三艘船都沒什麼問題後,羅傑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船長室、施行起了對“愚者”先生的儀式魔法。
待灰霧再次出現,羅傑作祈禱狀、開口說道:
“尊敬的‘愚者’先生,請您轉告‘倒吊人’先生,先前他送給我的血液樣本已經分析完畢,非常感謝他的協助。
“另外,我明天下午兩點到四點之間有空,若他想要見麵的話,可以指定一個安全的見麵地點。”
“讚美您,愚者先生。”
說罷,羅傑便退出了儀式魔法、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船長室內。
“慷慨之城”拜亞姆的某個似乎是臥室的房間內,正在打盹的“倒吊人”阿爾傑忽然聽到了來自於“愚者”先生那層層迭迭的虛幻聲音。
這讓他一下子坐起,事實上,他一直在等待著這個聲音。
因為,從時間節點來看,這很可能是“命運之輪”先生的聯絡!
果不其然,阿爾傑剛剛開始接收“愚者”先生傳遞來的畫麵,就聽到了“命運之輪”先生先是表達了對自己幫忙收集血跡的感謝,而後又表明了可以見麵的意思。
這讓阿爾傑頗為振奮,因為他已經期待與這位聖者閣下的見麵非常非常久了!
雖然阿爾傑並不是沒有見過聖者——他曾經多次見過“神之歌者”艾斯·斯內克閣下,也見過羅斯德群島真正的統治者亞恩·考特曼閣下,但是那些人都是自己在風暴教會內的上級、地位差距十分懸殊。
但是“命運之輪”先生不同,那不僅僅是一位實力強大的聖者,更是他在同一個非凡者聚會內的朋友,而且雙方曾經多次合作、有不淺的交情!
更重要的是,那位先生不僅非常慷慨謙和,而且還背靠著“愚者”先生這位真正的神靈!
所以阿爾傑想也不想,便表明了自己第二天有空,至於見麵地點的話,則選在了橄欖樹大道的“帕梅的占卜小屋”。
在將這條信息發送出去後,阿爾傑很快收到了“命運之輪”先生的答複,表示沒有問題。
這讓阿爾傑再次興奮起來,他站起身來開始在房間內踱步,開始思考起明天見麵時需要和對方聊的事情。
在搞定了阿爾傑的事情之後,羅傑簡單地吃了點飯,便穿上了一身自己從來沒有穿過的衣服、戴上了可以遮住臉部的寬簷禮帽,暫時離開了“星主號”,步行將近半個小時後、來到了香樹葉酒吧。
羅傑看了一眼招牌、便推門進入。
“咖啡色鬥篷……”
羅傑佯裝好奇的神色、環視了一圈酒吧內正在大聲交談、或者小聲密謀事情的各色人等。
這些人中有許多立刻抬眼打量起了羅傑,而後又收回了目光。
羅傑自然麵色如常,當他沒有焦點的眼神快速地掠過角落內的一位穿著咖啡色鬥篷的人影後,他便轉過頭去、點了一杯生啤酒,而後端著坐在了咖啡色鬥篷人影旁邊的桌前,喝了起來。
另一方麵,他在桌下不動聲色地用腳靠了靠那人的鞋跟、示意自己已經到來。
那咖啡色鬥篷的人影頓了頓,微微頷首、並沒有做多的表示。
大約十分鐘以後、等羅傑的酒喝得差不多了,咖啡色鬥篷人影起身、向著外麵走去。
羅傑一臉事不關己地注視著窗外、又將啤酒喝完之後,這才跟著那道人影離開了“香樹葉酒吧”。
在遠遠地跟著那人影繞了好幾條街後,對方忽然拐進了一條小巷,而羅傑也緊跟著走了進去。
在一個陰暗的角落裡,羅傑就著外麵路燈在空氣中的漫反射形成的微光、終於見到了對方和另外兩名穿著鬥篷的人站在一起。
“初次見麵,容我介紹一下。”
其中一名個子較矮的人摘下鬥篷、露出了屬於艾米麗·達文波特的那張美麗清秀的麵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