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狄奧尼修斯點了點頭：
“那批貨是大概九月份的時候裝船的，我當時剛好在‘日落號’上，所以知道全過程。”
“說說看。”
羅傑拉開了旁邊的一把椅子坐下、看向了狄奧尼修斯。
“當時我們把船開到了迪西海灣的費內波特領海區域，暫時停靠在塞維亞港，然後就有一些弗薩克人將那個鐵箱子送了上來。
“當時布拉托夫交代下來，讓路德維希把這些黃金找機會重新熔煉成金幣……但是那個蠢貨滿腦子都是劫船殺人，所以長期以來一直沒管這件事。”
狄奧尼修斯一邊回憶、一邊答道。
“……那些黃金大約有多少？”
羅傑思考了下、繼續追問道。
“36根，我記得很清楚。”
狄奧尼修斯聳了聳肩：“我當時還在想，這錢給布拉托夫也是糟蹋，不如給我，所以我把數量看得特彆仔細。”
數量對得上……
羅傑想了想，又問道：
“布拉托夫有沒有說為什麼要熔煉這批黃金？”
“沒有。”
“具體是什麼人在和布拉托夫接頭？”
“不知道。”
狄奧尼修斯搖了搖頭。
“那些弗薩克人大概率有官方或者教會背景，熔煉黃金應該也是他們叮囑布拉托夫的……”
羅傑聞言，立刻在心中做出了判斷。
狄奧尼修斯的回答，讓羅傑基本能夠確定兩件事情。
第一件事，是這批金條肯定不是從正常渠道流入布拉托夫手裡的，哪怕做了亂號處理，布拉托夫仍然想要將其熔煉，否則哪怕不去使用，也不願意冒險。
第二，那就是魯恩內政部肯定有內鬼在配合監守自盜，這個時代的金庫防禦措施遠比不上二十一世紀甚至二十世紀，考慮到超凡力量的存在，在有內應的情況下想從魯恩盜竊出來黃金和白銀並非不可能的事情。
“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狄奧尼修斯看羅傑半天沒說話，追問道。
“沒了。”
羅傑站起身來：
“今晚讓你睡個好覺，明天上午起來參加集體勞動，甲板有些地方需要修繕，邊上也有一些藤壺要清理。”
說罷，他也不管狄奧尼修斯一副吃了屎一般的表情、自顧自地離開。
“星主號”、“火星號”和“恐懼號”又在海上航行了一天一夜後，終於是返回了拜亞姆。
此時的拜亞姆已經風平浪靜，完全看不到先前那副狂風暴雨的戒嚴模樣，羅傑據此判斷這裡的戒嚴也已經解除。
在路上的時候，班迪特已經完全消化了“占星人”魔藥，所以羅傑下船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找了羅斯曼，從他那裡取回了先前自己交代的幾樣輔助晉升“記錄官”的材料。
之後羅傑將自己提前準備好的22頁航海日誌堆放成一迭，又自己再海邊撈了一試管瓶的海水，然後回到船長室內、在虎斑貓班迪特滿是期待的目光中配置起了“記錄官”魔藥。
經過依次加入各種輔材後，羅傑最後將一枚非凡特性加入了沸騰的魔藥之中。
一瞬間，液麵平息了下來，變得透明澄澈、看起來近乎凝固。
“好了，喝吧。”
在羅傑的招呼下，虎斑貓班迪特嗷地叫了一聲，便衝到了自己的貓水盆前、“呱唧呱唧”地喝起了魔藥。
喝完之後，它便煞有介事地原地坐下、開始了冥想。
這次班迪特的冥想過程比過去任何一次都要長，直到羅傑都已經有點擔心起來，它才終於是睜開了眼睛。
“怎麼樣？”
羅傑期待地看向了班迪特那再一次因為見到光線而縮小的金綠色瞳孔、好奇問道。
“感覺靈性和占星能力都變強了，‘戲法大師’的能力也有不小的提升。”
班迪特停頓了會兒，似乎是在感受。
過了大約十幾秒，它才再次說道：
“我現在可以記錄他人的非凡能力，依據非凡能力的層次決定我記錄數量的上限。
“序列6和序列5的非凡能力可以記錄8個，效果是原本的一半，如果是序列7到序列9的能力則可以記錄20個，效果也能夠接近原本。
“如果是序列4層次的、具備神性的能力，那麼無論是記錄成功率還是效果都會大打折扣，可能十幾次都未必能夠成功一次。”
說到這裡，虎斑貓才有些擔心地問道：
“這種情況是會一直持續，還是會隨著魔藥的消化程度提高也隨之改善？”
“當然是魔藥消化程度越高情況就會變得越好。”
羅傑摸了摸它的頭、安撫道：
“這種情況也符合亞伯拉罕家族過去的經驗。
“就比如，如果你能完全消化‘記錄官’魔藥，你能夠記錄的神性能力就會上升為2種，且威力也會上升。”
老實說，他先前還在擔心班迪特在服用“記錄官”魔藥之後所獲得的非凡能力會相較人類有所不如。
因為“記錄官”能力的本質是大腦的某個區域出現了超凡性的異變，以至於它可以記錄和通過神秘學的手段“再現”他人的非凡能力。
但是貓咪的大腦比起人類有明顯的區彆，無論是重量還是尺寸都有很大的差彆。
但是目前看來，羅傑自己應該是多慮了，因為按照班迪特的說法，它的能力和人類的“記錄官”並沒有任何的區彆。
這也讓他隨之興奮起來，因為班迪特的晉升可以讓它記錄他人的能力，這也代表著，這隻貓開始擁有了真正上檔次的戰鬥力！
“來來來，我全身的非凡能力你隨便挑。”
羅傑嬉皮笑臉，此刻的他看班迪特的眼神有一種老父親看兒子一般、望子成龍的意思，滿臉都是期待。
“你彆這樣，我害怕。”
班迪特向後退了好幾步：
“你這樣子很像在逼阿利斯特和珀爾修斯寫作業時候的狀態。”
羅傑聞言啞然失笑，他撓了撓頭：
“不好意思，反正你隨便挑唄。”
“我要‘秘密洞察’和‘泄密’。”
班迪特一上來就選擇了兩個羅傑最強大、序列層次最高的能力。
經過這段時間的戰鬥，羅傑也和虎斑貓分享了不少自己使用這兩種能力的心得，雖然後者有些半懂不懂，但是也比羅傑剛剛晉升為序列5時候強多了。
“好。”
羅傑非常大方地點了點頭、而後道：
“看仔細了。”
說罷，他的眼底變得漆黑一片，整間船長室的各種秘密、以及近期所有人來來去去的記錄都通過房間裡的蛛絲馬跡在神秘學的層次活化、而後浮現了出來。
似乎是感受到了羅傑身上氣息的改變，虎斑貓班迪特的瞳孔忽然再一次放大，一本緩緩翻動的書冊浮現於其中。
與此同時，許多意義不明的符號開始出現在它的腦海之中，這些符號不停地運轉，很快又歸於了平靜。
“好了。”
班迪特點了點頭，它沒想到事情會如此順利。
“好。”
羅傑看了一眼班迪特的狀態，就清楚它已經學會了“秘密洞察”。
“接下來是，‘泄密’。”
羅傑眼中的黑暗再一次浮現而出，他的眼神快速地轉動，而後看向了地麵。
一些地麵上微不可見的腳印開始散發出了淡淡的紅色光芒、這標識出了所有近期進過羅傑的船長室的人的腳印。
有不同號碼的皮鞋，這指出了羅傑、菲利普、宙斯和馬泰奧等人的到來，以及另外一串呈現出一個感歎號一般的鞋印，這是琳塞婭穿著的那具備攻擊性的矮靴的印記。
這是羅傑選擇的“泄密”對象，現在的他已經能夠選擇特定的秘密對象進行秘密泄露，包括決定泄露的程度和範圍等。
很順利地，班迪特再一次記錄了“泄密”能力。
“現在來試試兩種能力的結合。”
聽到羅傑的話、虎斑貓輕輕頷首，而後眼睛中快速浮現出了漆黑的光芒。
它快速地轉動著眼珠、隨後盯上了羅傑的一個櫃子。
“喂，你該不會……”
羅傑話音剛落，那櫃門就“哢噠”一下自己打開了。
很多小魚乾、從裡麵滾落了出來。
“這能力真不錯。”
班迪特非常滿意、喵喵地叫了起來。
“你這家夥。”
羅傑歎了口氣。
之後他又給班迪特展示了“精神增壓”、“行運放大”和“命運扭曲”三種“審判之星”途徑的能力，還展示了“薔薇主教”的自我治療能力。
這幾種能力都非常符合班迪特自身的情況，尤其是兩種命運領域的能力，可以允許班迪特在利用“占星人”力量的同時發揮更大的作用。
另一方麵，“薔薇主教”的自我治療能力無疑給了班迪特極大的保護，哪怕這隻貓受了傷，隻要不致命且沒有傷到大腦，它都能藉由“薔薇主教”的能力恢複過來。
這樣一來，班迪特的記錄空間就已經滿了大半，這隻虎斑貓並沒有要求學習更多，而是表明自己想去跟琳塞婭再學習學習、而後就興奮地跑了出去。
“好家夥，這次真要變刺客貓了？”
羅傑笑著搖了搖頭，而後也不去管班迪特，自己徑直下了船、向著“香樹葉酒吧”的方向走去。
在到達前、他故意兜了幾圈、大幅度地改變了自己的容貌和膚色、還換上了裝在‘舊日之盒’裡的另一件衣服，隨後才輕車熟路地推開了酒吧的大門。
先前他來過一次這裡、和艾米麗·達文波特等三名‘生命學派’的成員接頭，而眼下羅傑自己來到這裡、則是為了購買情報。
“香樹葉酒吧”作為拜亞姆最大的情報和非法物資集散中心之一，常年彙聚著形形色色的海上獵手、情報掮客與冒險家。
它甚至還有一個地下市場，在這裡可以買到各種靈性材料、植物精油、古籍資料及符咒等常見神秘學素材，此外更有著秘密的軍火交易渠道——從傳承數十年的燧發式古董槍械到現代製式槍械，搭配各類傳統彈藥一應俱全。
此外，這裡還暗藏完整的身份偽造產業鏈，提供從證件文書到印鑒圖章的全套仿製服務。
而正是這樣的地方，才配得上羅傑的目的。
雖然隻是下午，但是這裡活躍的人已經不少，有少數人在交頭接耳，還有一些人則在一邊喝酒、一邊大聲談笑。
羅傑沒有理會那些人、而是直接到了吧台，一屁股坐下、用手指敲了敲吧台。
“先生，下午好，喝什麼酒？”
一名有些胖胖的酒保靠了過來、對著羅傑露出了一個熱情的笑容。
“一大杯生啤酒，一份炸黑線鱈配薯條，多來點蛋黃醬。”
羅傑開口答道。
他點的這些東西都是蘇尼亞海上的魯恩人經常會吃的東西，而拜亞姆本地的土著受到這幫來自“文明世界”的老爺們的影響，也有不少人會在平日裡攝取這一類的飲食。
而正是因為受眾的廣泛，所以羅傑這麼點不容易惹人注意，是一種安全的選擇。
“您稍等。”
胖酒保點了點頭，沒過多久就給羅傑端上了一杯啤酒、配以剛剛炸好出爐的薯條和黑線鱈，放在了桌上。
“您慢用。”
“稍等。”
羅傑壓低了聲音、趁著周圍的人都沒有在看自己，偷偷遞了一張紙條過去。
酒保不動聲色地將其收起，而後快步離開。
隨後他走到後廚、打開了字條，閱讀起了上麵的內容。
之後，這酒保露出了有些意外的神色。
這上麵有兩條情報需求。
一條是關於“女海妖”奧菲娜·金的詳細情報，這是先前配合著布拉托夫襲擊並試圖綁架“黑曜石號”船員的“潮旋號”女船長，羅傑想要知道她的全部信息。
而第二條則是最近幾天拜亞姆的魯恩軍方的動向，事無巨細，隻要是能夠在“香樹葉酒吧”買到的，他都需要，且需要從多個不同的信源渠道分彆獲得信息！
奧菲娜·金自不必說，羅傑本來就有找她的打算，至於了解魯恩軍方的情報，則是臨時起意。
他想再一次找到露娜，當麵問那位女半神一些問題。
但是考慮到軍情九處的將軍級人物保密程度很高，所以直接購買關於露娜的情報一是容易引起注意，第二則是真實性得不到保障。
所以羅傑要儘量收集關於最近軍方的情報，憑借自己的能力來推測露娜的去向。
過了足足半個小時，已經有些等的不耐煩的羅傑，才終於是看到酒保再次回來、遞給他了一張賬單。
那賬單上麵寫著的價格有260金鎊之多，但是羅傑沒有任何猶豫地就支付了下來，而後從那夾賬單的黑色皮夾子抽出了一個樸實無華的白色信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