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康斯頓是戰爭前線的緣故,所以在這裡告解和祈禱的信眾密度甚至堪比貝克蘭德的繁星教堂。
羅傑像一位普通的信徒那樣坐下祈禱,過了一會兒,告解室的門再次打開,他提起了自己的鑲銀手杖、快步向著那小木門的方向走去。
進入之後,羅傑對著那牧師行禮、而後在胸前虔誠地畫了一個黑暗聖徽,開口道:
“讚美女神!”
“讚美女神!”
牧師對羅傑做了一樣的事、說了一樣的話。
“先生,我是羅傑·亞伯拉罕。”
聽了羅傑的話,牧師會意點了點頭、而後將告解室後麵的一道暗門打開、對羅傑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向上走。”
羅傑感激點頭,他右手按在寬簷禮帽上微微躬身行了一禮,然後便進入了那道暗門。
這暗門後麵是一道螺旋樓梯,既可以向下、也可以向上。
羅傑按照自己先前的經驗猜測這向下的道路很可能是通往康斯頓城的查尼斯門,而向上應該就是黑夜女神教會的高級教士所生活和休憩的地方。
他一步步向上走去,中間路過兩扇緊鎖的門,羅傑知道這並非是正確的位置,便繼續向上走去。
到了第四層,羅傑終於是看到了一條開放的通道。
這通道似乎通向緋紅教堂的尖頂塔樓、兩旁的彩繪玻璃投射過午後的陽光、照得地麵五彩斑斕、影影綽綽。
羅傑快步地穿過這些細碎的光影、而後敲了敲走廊儘頭虛掩的黃色沉重木門。
“請進。”
羅傑得到允許、推開門走了進去。
這裡麵是一間會客廳,此時此刻正有一位穿著黑夜教士袍的美麗女士轉過身來。
這女士神色成熟莊重、大約四十多歲的臉上卻沒有一絲一毫的皺紋,一頭如瀑布一般的淡金色秀發垂下,淺綠色的瞳孔折射著陽光,就如同繁星一般熠熠生輝。
“請坐吧,亞伯拉罕閣下。”
這女士的聲音沉穩中帶有一絲優雅,她在開口的同時也不疾不徐地向著會客廳正中央的桌子走來。
“叨擾了。”
羅傑點了點頭,而後也沒有客氣,大方地拉開椅子坐下。
“自我介紹一下,我是黑夜女神教會負責間海教區的大主教,芙拉·詹金斯。”
那美麗金發女士微笑著開口。
“很高興見到您,詹金斯閣下。”
羅傑對著芙拉·詹金斯微微頷首致意。
“閣下在蘇尼亞海上運籌帷幄、殲滅弗薩克帝國大量有生力量,擊敗‘戰神’教會聖者奧斯汀的事跡我有所耳聞,並深感欽佩。”
芙拉·詹金斯開口,而後又道:
“閣下今日來此,想必是想詢問後續登陸弗薩克的事情,對嗎?”
“正是如此。”
羅傑點了點頭:
“如果可以的話,煩請詹金斯閣下為我們指條明路。”
羅傑言下之意就是想讓芙拉·詹金斯給羅傑找一支隸屬於黑夜教會的、有半神帶隊的友軍,否則僅靠他自己進入弗薩克很容易出事。
事實上,原本對於羅傑來說,進入弗薩克與否並不重要,但是羅傑推測,神戰很有可能在那裡爆發,而他想親眼見證這足以載入史冊的一幕。
與原本的時間線不同,按照眼下的局勢發展下去,魯恩應該很快會登陸弗薩克本土,到時候“戰神”教會為了挽回最後的頹勢,一定會派出天使級彆的非凡者和黑夜教會做最後的對決。
天使層麵的較量結束後,‘戰神’教會極有可能進行請神儀式、讓“戰神”神降來做最後的兜底。
當然,這隻是表麵上的結果,背後的實質則是巴德海爾與女神所做的最後對決,到時候所有參與在這場戰爭中的神靈都會露麵,最終的勝者將會擁有信徒、非凡特性乃至唯一性。
在這其中存在著大量的作戰機會,這也是羅傑帶上克萊恩的原因,因為無論是他還是羅傑手下的那些“群星艦隊”的成員都能在這些戰鬥之中得到磨煉。
等琳塞婭的戰鬥小隊徹底穩固,狄奧尼修斯消化完序列6的魔藥,宙斯等一眾人晉升“航海家”,羅傑就可以準備帶領他們對神戰遺跡乃至更深處的海域進行探索、尋求進入“神棄之地”的機會。
“後天上午九點,會有一支大型登陸艦隊從康斯頓出發,你們到時候同行即可。”
芙拉·詹金斯似乎早有準備般說道。
“感謝您,詹金斯閣下。”
羅傑點了點頭,雖然詹金斯沒有明說,但是羅傑清楚那支艦隊裡麵肯定會有“守夜人”乃至“恐懼主教”隨行,而且數量一定不止一位。
“對了,還有一件事情。”
芙拉·詹金斯說完了這件事,又轉而提起了另一個人:
“因斯·讚格威爾,您打算如何處置?”
羅傑聞言愣了愣,他都快把因斯給忘記了。
在貝克蘭德六角樓一戰後,因斯一直處在逃亡的過程中,而在他逃走之前羅傑也給他打上了和“火鍋天使”索倫·艾因霍恩·梅迪奇一樣的“門之鑰”標記。
這樣一來,“火鍋天使”惡靈就會不自覺地追逐和靠近因斯·讚格威爾,這就是羅傑先前安排的那場貓鼠遊戲。
這麼做的原因一是為了牽製因斯、防止他再搞出來什麼報複羅傑的行為,另一方麵也是為了讓“紅天使”惡靈遇到更多聚合的機會,羅傑希望他從序列9的“獵人”非凡特性開始重新恢複位格,這對羅傑後續有很大的作用。
但是如此一來,黑夜教會的高層就會認為羅傑將因斯·讚格威爾標記為了自己的獵物,所以眼下芙拉·詹金斯也是在和羅傑確定他的真實想法,以此來確認是否應該除去因斯·讚格威爾。
畢竟008已經被交了出去,喬治三世晉升“黑皇帝”的計劃也已經被挫敗、因斯作為棋子的價值已經蕩然無存,留著他也是個禍害,倒不如找機會回收原本屬於聖賽琳娜的“守夜人”非凡特性、培養一位新的聖者。
在這場席卷北大陸的戰爭之中,正神教會都各有損失,但在這個過程中也湧現出了一些優秀的主教、他們理應獲得晉升。
“請再給我一點時間。”
羅傑答道:
“在我完成了我的計劃後,我會將因斯·讚格威爾的那份‘守夜人’非凡特性歸還給女神的教會……畢竟現在你們應該也缺少真神的後裔血脈作為晉升的基礎,不是嗎?”
從先前因斯·讚格威爾晉升“守夜人”的過程中,羅傑猜出那晉升儀式應該需要真神血脈後裔的骨血作為必要的素材,而“黃昏巨人”、“死神”和“黑暗”三條途徑一定是最優選擇。
考慮到“戰神”巴德海爾長期統治著弗薩克帝國,且弗薩克帝國的半巨人非常之多,所以巴德海爾遺留的後裔血脈也一定很多。
這其實也是神戰最為黑暗的一麵——並非是簡單的勝者為王、敗者為寇,而是敗者的後裔都要被趕儘殺絕、連一線生機都不會有。
“您說的沒錯。”
芙拉·詹金斯聽了羅傑的話,麵色舒緩了一些、似乎並不奇怪羅傑知道“守夜人”晉升儀式的細節一般。
她點了點頭:
“那麼,今天我們的談話就到這裡。
“願女神保佑您,亞伯拉罕閣下。”
說罷,這位黑夜教會的大主教在胸口畫了一個黑暗聖徽。
“讚美女神!”
羅傑亦是誠心誠意地在胸前畫了一個黑夜聖徽、開口說道。
身為“塔羅會”的一員,羅傑充分地發揮了這個邪神組織二五仔的優良傳統,但是比起阿爾傑他們,他同時讚美的神靈有很多。
以前他隻是將此作為偽裝,但是自從“活星盤”晉升儀式後,羅傑的每一次對神靈的讚美都是真心實意。
在想要保護這個世界這方麵,他與祂們的目標是一致的,哪怕自己身為外神的化身,神靈們也大膽地投資了自己。
僅僅是這份決斷力,就讓羅傑欽佩。
在離開緋紅教堂後,羅傑一路步行,返回了“星主號”。
那些下船的人員還沒有回來,其中也包括了克萊恩和班迪特,羅傑就去每艘船上各巡視了一圈、又在“巨人號”上找珍妮弗要了兩杯咖啡、順便八卦了一下她和宙斯的事兒、熬到天黑以後才跟珍妮弗一起回了“星主號”。
雖然還不到八點,但是奧菲娜·金、狄奧尼修斯、盧平、阿多尼斯、馬泰奧、菲利普、宙斯還有琳塞婭已經等在了船長室門口。
見到羅傑回來以後,他們皆是對著羅傑問好。
羅傑點了點頭、他環視了一圈四周,沒有見到克萊恩和班迪特,這一人一貓也不知道上哪瘋去了。
不僅僅是他們,就連已經化身為克萊恩秘偶的瑪姬·洛佩茲也不知道去了哪裡。
根據這一點,羅傑判斷出他們肯定是出去搞事情了,所以也沒有過多在意、隻是讓自己的手下們圍繞著船長室的桌子坐下、對他們講了接下來的作戰計劃。
聽了羅傑的計劃,最為激動的是狄奧尼修斯,因為他一直希望將自己的弟弟從弗薩克救出來,而眼下正是個絕佳的機會。
其餘的人有些期待,大多數茫然,但是卻沒有一個人害怕。
因為羅傑先前在明爾明斯克海峽那一戰已經給他們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憑借序列4的實力單殺攜帶有序列2封印物的序列3聖者,這戰力簡直是堪稱驚世駭俗。
而後來羅傑直衝入雲霄、引發異常天象的場麵更是讓他們驚詫莫名。
雖然羅傑後來說自己隻是強於普通序列4的水平,但是他的實力到底有多強,“群星艦隊”的船長們完全不敢妄下定論。
隻要跟著羅傑,戰鬥不怕不勝,最大的問題則是他們不知道自己去到弗薩克能得到什麼——當然,狄奧尼修斯除外。
“這正是我要跟你們說的。”
羅傑立刻就明白了自己手下們的心態:
“事實上,‘群星艦隊’一直以我為作戰核心,有部分船長也參與了戰鬥。
“但大多數人實際參與戰鬥的機會還是很少,所以我想給大家一個消化魔藥、磨練自身戰鬥能力的機會。
“我需要你們儘快晉升,尤其是宙斯、馬泰奧和盧平你們三個,之後我們要探索迷霧海和加爾加斯島以東海域的寶藏,這些海域都很危險,所以你們必須儘快消化魔藥、成為‘航海家’。”
聽了這番話,眾人這才終於是明白過來。
羅傑這是想要趁著魯恩王國的官方非凡者大部隊登陸弗薩克的時候,帶著他們分一杯羹——戰鬥的主力並非是他們,所以他們的戰鬥也可以更加自由,同時安全係數也會高上不少。
誠然,正如羅傑所說,“群星艦隊”的大多數戰鬥長期依賴極少數戰力、從而缺少磨煉,也就沒有消化魔藥乃至晉升的機會。
但事實上,躺平並非是他們大多數人的意願,尤其是在親眼見證過半神層次那超乎尋常、堪比神跡的戰鬥手段後,“群星艦隊”中的許多人都非常神往。
所以各船長也紛紛表了態、表示會積極配合羅傑接下來的安排。
畢竟按照“群星艦隊”的福利,管理層隻要功勞足夠,晉升序列的費用會由艦隊承擔。
這會省下一大筆錢,有這樣的福利、還要什麼自行車?
“很好。”
羅傑見自己動員完畢,也是鬆了口氣。
雖然他名義上是“群星艦隊”的首腦,但實際上他隻負責動員管理層,等這些管理層回去以後、動員基層就是他們的事情了。
送走菲利普他們之後,羅傑將椅子放平、躺在上麵欣賞起了外麵的月色。
然而就在這時,他卻忽然聽到自己的心頭傳來了某種難以言喻的低語聲。
羅傑的第一反應是“愚者”先生在聯係自己,但是仔細分辨後發現並不是。
“也不是失控前兆……難不成?”
忽然間,一個古怪的想法出現在了羅傑的腦海中。
他立刻坐起、閉上眼睛、再次來到了“原動天核”的中央平台上。
果不其然,他看到了在那天球之上,竟然有十幾個鐵鏽色的斑點正在忽明忽暗地閃爍著、發出著隻有羅傑才能聽到的聲音。
“他們這是……在對我祈禱?”
羅傑仔細分辨了一會兒後,這才終於是確認了自己的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