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它們受到星象的影響也存在著極大的扭曲,所以哪怕“原動天核”能夠穿透“神棄之地”的黑幕接觸到靈界和星界,它也沒有太好的辦法反過來影響這裡的實際存在。
這是一個關聯路徑的問題,也即是靈界和星空對於羅傑和“原動天核”來說都是可見的,但是這兩個層麵的世界卻和“神棄之地”原本就存在的人事物卻幾乎沒有發生什麼聯係,這就像一大片戰爭迷霧、對且隻對“神棄之地”的原住民生效。
從這個角度上來說,雖然“神棄之地”的居民都有著自己的命運,但是這種命運類似窄頻震動、其獨立性更強、更多地依附於各幸存者城邦的集體意識,卻幾乎不與外界人的命運相關聯,所以也更難被外界人的手段預測。
除非在神秘學意義上約等於靈界的“源堡之主”親自來到“神棄之地”外,正常的占卜都不會有太好的效果,或者就是像戴裡克·伯格這樣直接和“源堡”建立了聯係的存在外,絕大多數“神棄之地”的人事物都是類似的情況。
然而對於“窺秘人”途徑的半神來說,他們卻能夠直接觀察到命運本身,這就是“預言”和“占卜”的最大區彆,因為預言是神秘學意義上的感知,在當下“神棄之地”這個環境中來說,貝爾納黛的“先見之明”會更加值得信任。
“你需要我做出‘預言’?”
貝爾納黛亦是看出了羅傑的意圖。
“對,你不用擔心可能受到汙染的問題,我會負責你的淨化任務,你大可放心。
“但是我的淨化手段會讓你的神秘學身份有所改變,你在‘預言’的時候如果看到了什麼不屬於你自身個性的選擇、直接忽略即可,僅僅將預言指向那些你自身會做出的選擇即可。”
在確定貝爾納黛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之後,羅傑便給她賦予了一個虛假的身份、以此作為對她的保護。
貝爾納黛眼眸之中星光浮現、望向了羅傑所指的那廢墟的側麵方向。
這亦是貝爾納黛所慣用的一種防護性做法,也即是“擦邊球”式預言,先從一件事或者一個地方的周遭開始、緩慢地向著核心地帶進行預言推演,如果有任何的危險,貝爾納黛就會停止預言。
在羅傑的注釋之中,貝爾納黛的眼神緩緩的從左向右移動,其速率比羅傑預計的快很多。
當貝爾納黛的目光靠近核心地帶的時候,她的喘息明顯變得粗重了很多,白皙的額頭上也開始隱隱滲出了汗珠。
隨著貝爾納黛猛的閉上眼睛,羅傑立刻將他賦予貝爾納黛的虛假身份剝離了下來,以此消除了貝爾納黛在“預言”裡所受到的神秘學影響。
嘉德麗雅意識有些緊張的看著自己的母親,直到他再次睜開眼睛。嘉德麗雅才終於是鬆了口氣。
“怎麼樣?”
帶到貝爾納黛再次睜開了眼睛,神色也恢複如常,羅傑才試探著開口問道。
“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那座城市應該是已經滅亡了。”
貝爾納黛開口道:
“那黑暗之中潛伏著某種汙染,這汙染中應該帶有一定的神性,會對這支探險隊伍中所有序列5以下的非凡者具有強致死效果,但是相對的我看到那遺跡裡有對我們這次的探索非常有價值的信息。”
“對這次探索非常有價值的信息?”
羅傑文言眼睛微眯,他思考了一會兒,緊接著又問道:
“能否看出是哪種類型的神性?”
“具體的看不太明朗,我隻能確定那應該與黑暗和陰影有關。”
黑暗與陰影……是受到真實造物主影響的生物嗎?
羅傑略一思量,開口對著貝爾納黛說道:
“我想進去探索一下,你幫我在這裡盯緊利奧馬斯特,如果他有任何異常的表現,就及時製止他。
“當然我也會在這裡留下一具分身……他還是比較聽我的話,如果實在不行你再上。”
雖然羅傑在進入“神棄之地”以後就一直這麼說,但是就目前來看,利奧馬斯特的全程表現還算正常,除了時不時會說一些讚美“最初造物主”之類的瘋言瘋語,總的來說並沒有構成什麼威脅。
但至於前方那不排除是受到了“真實造物主”汙染的場所,羅傑還是不打算將利奧馬斯特帶進去,免得多生事端。
某種意義上,現在的羅傑就像一個治療精神病人的醫生,不能把利奧馬斯特搞死,還得隨時監測著他的精神狀況。
羅傑說罷便帶著自己的“墮落陰影”向著黑暗深處走去,在這中間,他利用“看不見的手環”的“織夢人”能力將曾經身為“銀河上將”的自己的身份分離、由此製造出了一具分身、並交給了“他”一個包裹。
待這分身走回到隊伍之中,“他”開口道:
“這附近的怪物都已經被清理完成了,我和“神秘女王’閣下商量了一下,決定先不著急走、讓大家好好休息下。
“所有人,準備紮營,用餐時間提前。你們可以吃點東西、輪流休息,隨時等待出發命令。
羅傑的分身說罷,將手裡的一個包裹放在了地上,裡麵赫然是一些零食和煙草之類的東西。
在宙斯等人的幫助下,這些物資被分發給了在場的探索者隊伍成員們,這一舉動頓時引發了歡呼聲。
在確定隊伍已經穩定下來之後,羅傑也終於安下心來。
此時此刻的他已經來到了那廢棄城邦的近前,正如他先前所觀察到的,這裡已經變成了一片廢墟、沒有一點燈火存在。
在“神棄之地”中,生命總是與燈火相伴。
沒有燈火就沒有生命,因為在黑暗的地方,所有正常的、實力普通的人都會被潛伏在其中的怪物拖走、吞噬殆儘。
正如貝爾納黛之前所預言的那樣,羅傑越靠近這城邦、越能感受到其中的古怪。
忽然間,羅傑停下了腳步。
他蹲了下來,觀察起了地麵上腐敗荒蕪的土壤。
“似乎有過耕種的痕跡,但是時間已經非常久遠了。”
眼前腐敗的地麵上有著非常多同質化的平行紋理,怎麼看怎麼像農業活動遺留的結果。
這讓羅傑頗有些意外,因為根據“太陽”戴裡克的說法,在白銀城幾乎沒有辦法耕種任何的作物、唯有一種叫做“黑麵草”的植物可以被當成是日常的食物來源。
羅傑非常清楚,之所以在“白銀城”的周圍會出現“黑麵草”這種植物,其實是因為歐彌貝拉留在“白銀城”的遺產、神級封印物“大地的恩賜”的影響力所造成的結果。
“黑麵草”的生長屬於是“大地的恩賜”的被動效果,從這個角度來講,“白銀城”的普通居民可以被看成是靠天吃飯的一群人民,然而眼前的這處遺跡卻有著人為耕種的痕跡,這就說明這裡曾經的農業發展在某種意義上超過了“白銀城”、至少居民們的自主性更加強。
雖然這些痕跡已經明顯非常久遠了,但是羅傑粗略一判斷、也能夠看出它們被遺棄的時間不會超過20年。
“換言之,在20年左右之前,這裡曾經存在過一個能夠自主耕種的人類城邦……嘿,在‘神棄之地’,這還真是新鮮事。”
羅傑頓時產生了強烈的興趣,因為這種異常現象很有可能是高層次封印物導致的結果。
考慮到當下這些土地已經重新變得荒蕪,羅傑猜測有可能是因為那件神級封印物已經被轉移到了其它地方。
“嗯……如果說封印物被轉移走,那有兩種可能,第一種是人類城邦基於某種原因發起了主動遷徙,另外一種則是他們的城邦被攻陷、核心封印物被奪走,這才導致城市被毀滅、土地重新變得了荒蕪。”
眼下羅傑無法判斷到底是哪一種情況,他決定進一步進入這城市之中進行探索。
在“探索者的馬燈”的照耀下,羅傑漫步在城市廢墟的石製道路上。
從道路的規製和兩旁已經破敗的建築上來看,羅傑判斷這至少曾經是一個中型的人類幸存者聚居地,且在手工藝和文化上都有一定程度的發展。
這些都是農耕文明的優越性,一個城市能夠養活的人口越多,務虛的人口也就會相對變多。
當然,這也有可能是他們最終滅亡的原因——在“神棄之地”這種地方,“白銀城”那樣組織紀律性更強、規則更加嚴苛的城邦明顯能夠活得更久。
另一方麵,雖然這座城市的軟實力比“白銀城”好一些,但是即便如此它仍然遠遠完全無法與北大陸諸國相比。
哪怕是第四紀的幾個帝國的發展水平都遠超過這裡,這一方麵是資源匱乏的必然結果,另一方麵、“神棄之地”危機四伏的狀態也限製了文明向著更高、更深的方向演化。
走著走著,羅傑忽然看到了地麵上的一連串刻字。
“這……巨人語?”
羅傑饒有興致地蹲了下來、開始辨認起這有明顯磨損的刻字。
羅傑懂得一些古弗薩克語,這種語言是巨人語的分支,所以他也能夠根據共享的詞根反向地推導出一些巨人語的語義。
“下麵這兩個字好像是‘主街’的意思……上麵應該是這座城市的名字?”
就在羅傑努力辨認的時候,他卻忽然聽到跟在自己身後的“墮落陰影”發出了一陣扭曲的叫聲。
“墮落陰影”猛然將羅傑包裹了起來,下一秒,變為了漆黑一團的羅傑向著前方徑直飛了出去!
“墮落陰影”承受了直接的衝擊,它快速地化成了碎片、而將在自己其中、被保護的很好的羅傑給“吐”了出來。
羅傑將自己喉頭的腥甜感壓了下去、看向了道路另一頭的那些蠕動的陰影。
隨著那些陰影向下蔓延、羅傑也得以看清了更多關於它們本體的細節。
那是一種陰影怪物,它們的主體由不斷剝落的焦黑色血肉構成,表麵覆蓋瀝青質感的粘稠黑暗,如液態影子般流動。
當怪物靜止時,黑暗凝固為類甲殼質、將它們徹底隱藏起來,待到移動時這些甲殼才會龜裂,露出下方搏動的鮮紅肉瘤,肉瘤間隙嵌有人類牙齒與指骨,隨呼吸開合。
這是一種類似於“隱修士”的能力,也正是因為這種特點,它們先前才能夠隱藏在這條主街之上、將自己隱藏的很好,且和周圍的黑暗實現了充分的融合,這才沒有被羅傑第一時間發現。
至於這些怪物的頭部,則是倒置的剝皮牛顱骨形狀,眼眶內無眼球,隻有兩團躍動的幽綠磷火。
而原本應該位於下方、此刻位於上方的下頜骨缺失,取而代之的是翻轉垂至胸口的血肉喉管,這血肉喉管末端裂開成四瓣吸盤狀口器,不停滴落著腐蝕性粘液、顯得格外滲人。
“好家夥,什麼鬼東西。”
羅傑連連咋舌,饒是身為“薔薇主教”的他,都感覺到了強烈的惡心。
透過“秘密洞察”,羅傑能夠清晰地感受到這些怪物身上明顯存在的神性。
這種神性和自己所擁有的“黑騎士”力量是同一種東西,隻不過其中透露的瘋狂特征更為明顯。
“看來得把你們都殺了,我才能好好調查這裡。”
羅傑歎了口氣,“黑騎士”盔甲迅速地覆蓋了他的全身、流淌著鐵鏽色痕跡的筆直幽深大劍也再次出現在了他的手中。
至於“墮落陰影”,也再一次複蘇了過來。
那身高和羅傑近似、手持“邪魔克星”的影子已然將那把劍充分解放。
“終於可以好好打一場了……之前一直得照顧利奧馬斯特的感受,真的心好累。”
那些陰影怪物似乎是感受到了威脅,它們俱是發出了令人作嘔的嘶吼聲、向著羅傑和“墮落陰影”衝了過來!
一時間,鐵鏽色、黑色和晨曦色的光芒交織在主街之上,整間城市都回蕩起了羅傑的怒吼和怪物的慘嚎聲。
此時此刻,在主街的街角陰影之中,有一個穿著古典黑袍的身影出現在了那裡、似乎在饒有興致地觀察著羅傑的戰鬥。
“沒想到這家夥剛一進‘神棄之地’就找到了這裡,倒是有趣……”
這身影輕笑一聲,語氣中頗有些意外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