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東京八十萬禁軍教頭林衝已上山,有他在,誰能動得了王倫?”
“不過,近日倒是聽說,王倫嫉妒賢才,林衝上山時受了不少刁難,莫非是林衝奪了王倫之位?”
“莊主,這不大可能。”
吳用思索後說道:“我也聽過林衝的事跡,本是東京赫赫有名的豪傑,卻因性格優柔寡斷落草梁山。
即便上了梁山,被王倫壓製,他也隻會忍耐,不到生死關頭絕不會爆發。”
“若不是梁山換主,難道是他們的糧倉出了問題,急需下山找糧?”
“唉,先生說得有理,可我也想不明白。”
晁蓋歎氣。
吳用隻能苦笑:“信息不足,即便是智多星也無計可施。”
“那麼,先生覺得梁山會再來攻打東溪村嗎?”
“莊主儘管放心。”
吳用笑道,“聽說西溪村李保正為明年高價賣糧,囤了至少萬石糧食。”
“梁山不過千人,這一萬石糧食足夠他們吃飽,哪還有精力來找東溪村的麻煩?”
“先生既然這麼說了,我就安心了。”
晁蓋點頭。
吳用又問:“莊主是否考慮幫助西溪村?”
“先生開玩笑了,我和李保正之間的事情,先生應該清楚。”
晁蓋冷哼一聲,“那家夥在西溪村胡作非為,鬨出冤魂之事,竟還妄圖建塔驅邪,要把那些冤魂引到東溪村來!”
“這種荒唐之人,我怎會相助!”
“然而莊主可曾想過,西溪村遭遇此等大事,您身為保正,竟毫無作為,日後如何向縣令交代?”
吳用提醒道。
保正一職源自王安石的保甲法,主要負責管理戶籍治安及訓練鄉勇等事務。
晁蓋身為東溪村保正,按朝廷規矩,西溪村遭劫掠,他也該有所行動。
“先生不必擔憂,若縣令問責,隻需找宋押司幫忙,送些銀錢即可平息此事。”
晁蓋隨口答道。
“莊主,此事非同小可,即便您不願救助西溪村,也該儘快派人向鄆城縣報信才是。”
吳用建議,“到時候縣令若派兵,您可隨行;若不派兵,責任也不在您。”
“先生言之有理!”
晁蓋點頭,立刻派遣人手前往縣城報信。
...
東溪村的報信人頂著夜色急行,好不容易抵達鄆城縣,卻仍是深夜,城門緊閉。
他在城牆下喊了半天,才喚醒守城士兵,用吊籃升上城牆。
進入城內後,他想到此時縣衙尚未開門,即便敲門也無人應答。
又記起宋押司與莊主關係密切,便徑直前往宋江的住所。
說起宋江,也算是個奇人。
他出身宋家村,家境優渥,雖無功名,卻喜好結交江湖豪傑,因此得了“及時雨”
的美名。
儘管已混跡江湖多年,他的誌向卻在官場仕途上。
因才華有限,未能考取功名,便花錢捐了個小吏,在鄆城縣任押司一職。
然而,宋代官場中官員地位差距極大。
一日為吏,終身為吏。
除非受到朝中青睞提拔,否則從吏轉官絕無可能。
宋江性情沉穩,做刀筆吏多年,雖仕途未有進展,卻憑借江湖手段與鄆城縣衙上下交好。
整個鄆城提及宋押司,無不稱讚。
縣令時文彬亦需與宋江維持良好關係,方能使政令暢通。
宋江與晁蓋相交已久,二人既是兄弟,又有經濟往來。
晁蓋經營的私商生意,常需宋江庇護。
所謂私商,即非法交易,如私鹽販賣或走私。
此類生意需上下打點官府,否則難以維係。
宋江知曉晁蓋的處境後,得知西溪村遭梁山匪徒洗劫,深感事態嚴重,立即帶莊客前往縣衙求助。
縣令時文彬聞訊大驚,急問宋江應對之策。
宋江建議速召都頭朱仝、雷橫,率縣衙差役前往查看實情。
宋江拱手回應道:“若對方勢力龐大,兩位都頭可暗中跟蹤,摸清虛實。
如此一來,即便日後遭責難,縣令亦有回旋餘地。”
“倘若敵方實力較弱,則可命二位都頭立即行動,一舉擒拿,縣令也能借此立功!”
鄆城縣的兩名都頭朱仝和雷橫接到縣令指令後,迅速召集差役與士兵,朝西溪村進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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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江也隨行前往。
因對西溪村具體情況不明,為防中計,朱仝與雷橫依宋江提議,先行至晁蓋府邸。
“押司、二位都頭,請入座!”
寒暄完畢,晁蓋向宋江等人說明了昨晚西溪村的狀況。
“剛有探子回報,梁山以助佃戶為由,幾乎屠戮了李保正一家,僅存孤兒寡母。”
“一個時辰前,梁山士兵開始將從李保正家中劫掠的錢糧往水泊邊轉移。”
“西溪村村民似被脅迫,也在協助搬運。”
“他們既已開始搬財,我等若此刻出擊,豈非能出其不意?”
雷橫激動地說道。
他並非急切於殺敵,而是想到李家的財富。
李家如今僅剩孤兒寡母,勢單力薄,若此時擊潰賊寇,這些財物便可任由官兵處置。
相比之下,朱仝更為謹慎:
“莊主,對方兵力究竟如何?可曾探明?”
“大約三四百人,”
晁蓋思索片刻後回答,“但目前大多忙於搬運錢糧,負責護衛的隻有百餘人。”
“朱都頭,加上我們八十名兵士,以及晁莊主的莊客,總數約有一百五六十人。”
雷橫催促道:“那梁山不過烏合之眾,隻需擊垮這百餘名守衛,其餘押糧之人定會驚慌逃竄,我軍全力衝擊,必能取勝!”
“但我聽聞東京八十萬禁軍教頭林衝也在梁山上,此人不容小覷。”
朱仝仍有所顧慮。
雷橫早已按捺不住激動的情緒,
“朱都頭,那林衝縱使本領高強,也不過孤身一人,難道我們兩人聯手,還會輸給他不成?”
朱仝略作沉思,目光轉向一旁的宋江,“宋押司怎麼看此事?”
“機會稍縱即逝,宋押司,此刻不容錯過。”
雷橫高聲附和。
宋江略一思索,“依我之見,不如先行帶兵前往查看實情,再決定是否開戰。
兩位都頭與晁莊主,以為如何?”
“此計甚妥!”
眾人紛紛點頭讚同。
朱仝、雷橫調集縣衙兵馬,晁蓋亦召集自家莊客,連同吳用一同出發,共計百餘人,朝西溪村疾行而去。
抵達目的地後,目睹賊寇與村民混雜在一起,正在雜亂無章地向水泊邊運送財物,即便是朱仝也心生覬覦。
“諸位兄弟,隨我衝鋒陷陣!今日所得,人人有份!”
兩位都頭的呼喊聲剛落,眾官兵便興奮地操起武器,朝著運糧隊伍發起衝擊。
晁蓋本欲率莊客加入戰鬥,奪取李保正的財富,卻被吳用攔住。
“先生此舉何意?”
晁蓋疑惑不解。
“莊主,我們起初以為村民受脅迫才協助梁山搬運物資,可看他們此刻歡愉的表情,哪裡像被迫的樣子?”
吳用緩緩說道:“況且,莊主莫忘探子提到的護送隊伍,此時貿然行動,若遭遇他們,後果不堪設想。”
“先生有何建議?”
“就讓縣衙的兩位都頭打頭陣,我們隨後跟進即可。”
吳用微笑道:“李保正去年大量囤積糧食,家中雖富,卻也不會過於奢侈。
一旦擊潰賊寇,金銀容易獲取,但這萬石糧食不易搬運。
莊主可將金銀贈予兩位都頭,自己隻需帶走糧食,等到明年賣給滄州,定能獲利豐厚。”
“先生果然心思縝密!”
晁蓋會意一笑,隨即按照吳用的謀劃,僅率莊客緊隨縣衙兵士之後。
朱仝與雷橫以為晁蓋不願爭奪李家財物,故意落後示謙,心中暗讚晁蓋義氣。
唯有宋江察覺異樣,也放緩速度靠後。
朱仝和雷橫率軍士逼近運糧隊伍準備劫殺,忽有伏兵從一側殺出攔截。
雷橫認定是梁山賊寇,欲率眾出擊,朱仝雖想阻止卻未能成功。
在他們看來,賊寇向來雜亂無章,不足為懼。
然而今日所見,這批百餘人卻異常有序。
當縣衙軍士逼近時,賊寇迅速分散成十餘個小隊。
每隊以隊長為首,兩側盾牌手掩護,隨後兩名士兵手持改良狼筅,這種武器由趙言設計,雖仿自南方竹製狼筅,但改用鐵製,更加堅固耐用。
再往後,四名長與兩名刀手組成攻守兼備的小隊。
戰鬥中,隊長發號施令,盾牌手防禦,狼筅手擾亂敵方陣型,長槍與刀手負責擊殺敵人。
此外,每隊另設一名後勤人員輔助行動。
長途跋涉中負責炊事,
戰時亦是預備力量,友軍遇險則上前支援。
此梁山新軍才剛操練不久,
雖陣形擺得像模像樣,實力究竟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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