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踏入城南廢棄磚窯時，一股陳年黴味裹挾著冷風撲麵而來。
殘破的窯爐像巨獸的骸骨矗立在月光下，李昂的人馬已經散開搜查，手電筒的光束在黑暗中交錯切割，卻照不亮這片死寂之地。
“三哥。”李昂快步迎上，聲音壓得很低，眉間擰著焦躁，“我們翻遍了地窖，隻有這個。”他攤開掌心，一個黑塑料袋裡整齊碼放著五十萬現金，塑料袋內側還沾著些許灰塵，顯然在此放置已久。
陳默瞥了一眼現金，目光卻落在李昂身後，地窖入口的鐵門半敞著，潮濕的牆壁上隱約有摩擦痕跡，像是有人刻意拖拽過重物。他蹲下身，指尖輕觸地麵，撚起一縷沾著血跡的布料纖維，與雷虎身上的材質一模一樣。
“血跡是新鮮的。”他站起身，語氣平靜如冰，“對方來過，而且走得匆忙。”
李昂瞳孔一縮：“那疤臉……”
“本人應該是沒來過，不過他派人來了。”陳默四處看了看，掏出手機又給那個電話打了回去。
“你到地方了？”女人的聲音傳了過來。
“嗯。”陳默淡定的回答道：“行了，今天的事到此結束，接下來你就等我通知吧。”
女人也沒回話，直接掛掉電話。
李昂也聽見了對方是個女聲，一臉壞笑的看著陳默，嘿嘿道：“我靠，三哥，你不會有外遇了吧。”
陳默瞪了李昂一眼，說道：“皮癢了你可以直接給我說一聲，我不介意給你鬆鬆皮。”
陳默沒好氣地踹了李昂一腳，李昂嘿嘿笑著跳開，順手抹了把額頭上的冷汗。
“三哥，不開玩笑了。既然疤臉沒來，隻留了這點東西，咱們接下來咋辦？”李昂收起嬉皮笑臉，指了指地窖裡那袋錢和牆角的血跡，“這明顯是個圈套，或者是個警告。”
陳默倒是一臉輕鬆，說道：“讓兄弟們回去吧，今天再搜也沒啥有用的東西了，有信我再通知你。”
李昂聽罷，像著帶來的人招了招手，喊了一嗓子，“撤了，明天去宋董那邊領點加班費。”
李昂一邊招呼著兄弟們收隊，一邊還是有些不甘心地踢了腳地上的碎磚，嘟囔道：“就這麼走了？這五十萬現金和這灘血，總不能真當沒看見吧？”
陳默已經轉身走向停在磚窯外的黑色轎車，夜風吹起他風衣的下擺，聲音在空曠的夜裡顯得格外清晰：“東西當然不是白留的。李昂，把那袋錢帶上。”
“這錢……”
李昂話還沒說完，陳默張口打斷了他的話，說道：“送的錢為啥不要啊。拿回去給大家分了吧。”
李昂聽聞眼睛一亮，說道：“好嘞~”
倆人分道揚鑣，陳默回了群山彆墅，李昂也是把錢直接分給了帶來的手下，並說明天不要領錢去了。
陳默回到彆墅，又給劉遠打去電話。
“怎麼樣了，好點沒？”陳默問道。
“好多了，這點傷算啥啊。”劉遠的聲音傳來。
陳默聽到劉遠爽朗的聲音，也放下心來，又問道：“我給你們說的那幾家公司都處理完了吧。”
劉遠想了一下，說道：“對，都處理完了，接下來就是讓人去接手。”
陳默聽完，點了點頭，又交代道：“排信得過人去，接下來一段時間，你們就在明麵上對黑金會的一些公司，集團什麼的展開商戰，我就處理他們見不得人的東西。”
劉遠在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隨即傳來一聲低沉的笑：“老三，你終於決定動手了？”
“等這一天很久了。”陳默靠在彆墅的真皮沙發上，指尖輕輕敲擊著扶手，發出有節奏的聲響，“雷虎那邊撬開了口，雖然沒問出王哲的具體位置，但也算是敲碎了黑金會的一顆牙。既然他們想玩陰的，那我們就把台麵掀了，直接打。”
“好！”劉遠的聲音透著一股狠勁，“我和老二、老五、老六早就憋著一股火。既然要打，那就打個痛快。天義這些年在明麵上的底子夠厚，吞下黑金會那幾塊爛地皮，綽綽有餘。”
陳默補充道：“大哥，這次不一樣。我們要打蛇打七寸。我已經讓那個‘朋友’查到了黑金會幾條主要的資金鏈，以及他們在海外的幾個空殼公司。李昂明天會把資料發給你。我要你們在三天內，通過合法的商業手段，把這些公司逼到破產邊緣，切斷王哲的現金流。”
劉遠有些驚訝：“這麼快就查到了？老三，你那個‘朋友’到底什麼來頭？”
“一個能和王哲坐在一張桌子上打牌的人。”陳默模棱兩可地回答，腦海中浮現出那個女人冷靜的麵容，“她和王哲有仇，是天然的盟友。你們隻管放手去乾，記住，要快，要狠，但更要穩。一旦商戰打響，王哲肯定會意識到我們在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暗度陳倉？你的意思是，你還有後手？”劉遠瞬間領會了陳默的意圖。
“當然。”陳默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看著窗外漆黑的夜色，“黑金會不是這麼好對付的，我怎麼可能不留後手，現在我們從黑白兩道一起動手，他雖然可以招架，但後手發力，他就會措手不及了。”
“那你的意思還是想從內部瓦解？”劉遠問道。
陳默歎了口氣，說道：“是啊，不管是黑是白，單純哪個拎出來對上都是以卵擊石，所以從內部瓦解是唯一的辦法，敗了，那我們可就萬劫不複了。”
不過陳默這話說出來，劉遠倒是如釋重負，哈哈笑了起來，說道：“咱怕個屁啊，咱兄弟幾個誰不是從窮鬼上來的，以前上個網還得湊錢，現在能走到這一步，也算爽過了。就算輸了，大不了是個死。”
他頓了頓，語氣陡然轉厲：“但你給我記住，不管發生什麼，你得活著。你是我們天義的腦子，腦子要是沒了，這盤棋就真的輸了。”
陳默的心頭微微一熱，他握著手機，鄭重地回了一個字：“好。”
“行了，不廢話了。”劉遠那邊傳來起身的聲音，“我這就去安排，明天天一亮，商戰就打響。他們幾個那邊，我會親自去說。你那邊……萬事小心。”
“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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