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郊，廢棄的博遠化工廠。
疤臉坐在一張破舊的老板椅上，手裡把玩著一把軍刀。屏幕上，渡鴉發來的信息簡短而有力。他咧開嘴，露出被煙熏黃的牙齒，一道猙獰的刀疤從嘴角延伸到耳根，隨著他的笑容扭曲蠕動。
“內訌了？好，好得很。”疤臉聲音沙啞，像是砂紙摩擦，“陳默啊陳默，你也有今天。真以為把股份給了老婆，自己躲到幕後就能高枕無憂？沒了你坐鎮，你那幫兄弟，不過是群會咬人的狗罷了。”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著外麵荒涼的廠區。這裡曾是一個小集團的廠區，幾年前在一場“意外”事故後廢棄，最終被疤臉以極低的價格弄到手，成了黑金會的一個重要據點。
“老大，渡鴉的消息可信嗎？”身後，一個精瘦如同禿鷲的男人低聲問道，他是疤臉的左膀右臂，代號“蝰蛇”。
“渡鴉跟了我們五年，從沒出過錯。”疤臉頭也沒回，“而且，他傳來的視頻片段我看過了，石林和劉遠的眼神，李山那恨不得殺人的樣子，裝是裝不到那種程度的。還有宋青河，從頭到尾沒敢吭聲，嘿，樹倒猢猻散。”
“那我們的計劃……”蝰蛇眼中閃過狠辣。
“照常進行！不，提前！”疤臉猛地轉身，眼中凶光畢露，“通知下去，‘收割’計劃，就在今天下午啟動！趁著他們狗咬狗一嘴毛，董事會不歡而散的時候，把天義那幾個還能賺錢的子公司，全部給我吞掉！銀行那邊已經打點好了，隻要這邊一亂，他們立刻申請資產凍結和強製拍賣！”
“是！”蝰蛇應道，隨即又問，“那……陳默那邊？他畢竟還在西山彆墅，會不會……”
“他？”疤臉不屑地嗤笑一聲，“一個沒了牙的老虎，住在個豪華籠子裡，有什麼用？監聽器不是好好的嗎？聽到什麼異常了？”
“沒有，一切正常。他好像就是看看書，打打電話，昨天似乎處理了一個家裡傭人的小麻煩，今天一直在彆墅裡沒出去。”
“這就對了。”疤臉走回椅子坐下，翹起二郎腿，“他恐怕還以為自己能運籌帷幄呢。等下午計劃成功，天義的核心資產易主，我看他還拿什麼跟我鬥！派人盯緊西山彆墅，一隻蒼蠅也彆放出來，但暫時彆動他。我要親眼看著他的王國崩塌，再慢慢收拾他。”
“明白！”
天義集團總部，董事會最終不歡而散。
石林摔門而去，劉遠麵色鐵青地宣布散會，李昂和李山互相怒視著，被其他人勸開。宋青河默默地收拾東西，最後一個離開，背影顯得格外落寞。
渡鴉混在人群中離開會議室，心情大好。他甚至有閒心去員工餐廳喝了杯咖啡，才不緊不慢地回到自己的信息安全部辦公室。
關上門，他臉上的平靜立刻被得意的笑容取代。他打開一個隱藏的監控界麵，上麵顯示著集團幾個關鍵服務器的訪問日誌。一切正常，沒有任何防禦加強的跡象。
“一群蠢貨，死到臨頭了還不知道。”渡鴉低聲自語，他啟動了一個早就準備好的後門程序。這個程序能繞開集團防火牆，將關鍵財務數據和資產抵押文件的電子簽章權限，臨時開放給一個指定的外部ip，自然是黑金會的。
程序運行順暢，綠色的進度條飛快前進。渡鴉仿佛已經看到大筆的傭金流入自己的海外賬戶。
然而，就在進度條走到99的時候，屏幕突然一黑！
不是斷電，而是整個顯示器瞬間關閉，主機運行的聲音也戛然而止。
渡鴉一愣，連忙去按開機鍵，毫無反應。他心頭猛地一跳，一種不祥的預感襲來。他立刻去拔主機電源線，想檢查是否是硬件問題。
就在他彎腰的瞬間，辦公室的門被無聲地推開。
渡鴉似乎有所察覺，猛地直起身回頭。
隻見宋青河靜靜地站在門口，臉上沒有任何“落寞”的表情，隻有一片冰冷的平靜。他手裡拿著一個類似平板電腦的裝置，上麵跳動著複雜的代碼。
“宋……宋總？”渡鴉強自鎮定，擠出一絲笑容，“您怎麼來了？我這邊電腦突然死機了，正想檢修……”
“不用修了。”宋青河的聲音沒什麼起伏，他走進來，順手帶上了門，“後門程序啟動的瞬間，你辦公室的獨立電路和網絡就被切斷了。你發送給疤臉的‘成功’信號，是我們偽造的。你電腦硬盤裡所有的東西，包括你剛剛運行的那個小玩意兒，十分鐘前就已經同步到了我的服務器上。”
渡鴉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儘，他踉蹌著後退一步，撞在辦公桌上：“你……你說什麼？不……不可能！我檢查過，沒有異常！”
“因為你檢查的所有‘正常’指標，都是我們想讓你看到的。”宋青河走到他麵前，目光如手術刀般鋒利，“從三哥發現監聽器開始，你，和你背後那個疤臉，看到的、聽到的，就都是我們精心編排好的劇本。包括今天董事會上那出戲。”
渡鴉如遭雷擊，渾身冰冷。他突然想起董事會上的細節，那些被他認為是“演技破綻”的眼神交流，那些被他忽略的、過於“刻意”的爭吵節奏……原來，小醜竟是他自己！
“你們……你們早就知道了？”渡鴉的聲音乾澀沙啞。
“比你想象的要早。”宋青河淡淡道，“三哥說過，真正的獵人，往往以獵物的姿態出現。疤臉想吞掉天義，我們何嘗不想借此機會，連根拔掉黑金會這顆毒瘤？你，還有你們安排在楓林路、城南垃圾場，以及劉嫂孫子那邊的所有人，現在應該都已經‘休息’了。”
渡鴉腿一軟，癱坐在椅子上，麵如死灰。他知道，自己完了，徹底完了。不僅任務失敗，而且成了對方將計就計的關鍵一環，把黑金會引入了陷阱。
宋青河不再看他，對著耳麥低聲道：“三哥，渡鴉已控製。‘舞台’已經清空，隻等‘嘉賓’入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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