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白若溪的聲音裡帶上了一絲讚賞，“堡壘最容易從內部攻破。當他們開始互相防備，甚至想搶先除掉對方時，破綻就出來了。那時候，無論是奪取‘把柄’，還是讓他們狗咬狗兩敗俱傷，我們的機會都會大得多。”
計劃在電光石火間成形。兩人都有著在刀尖上跳舞的敏銳和膽魄。
“好，就這麼辦。”陳默果斷道，“我這邊會安排人，把關於影鬼的‘風聲’，用合適的方式放出去。疤臉在官方、在道上，肯定還有彆的眼線。王哲那邊……”
“王哲那邊，我來。”白若溪接道，“我有辦法，讓他‘偶然’察覺到一些‘不對勁’。不過，陳默，你要小心，一旦疤臉和王哲互相猜忌，他們的反應可能會很激烈，尤其是疤臉，他是一條真正的毒蛇，被逼急了，咬誰都不一定。”
“我知道。”陳默語氣平靜，卻蘊含著強大的自信，“他蹦躂不了多久了。倒是你，若溪，王哲不是善類，你在他那邊動作，一定要萬分小心。有任何不對勁，立刻撤，安全第一。”
“……嗯。”白若溪輕輕應了一聲，那一瞬間，清冷的聲線似乎柔和了極其細微的一絲，“你也是。保持聯係。”
電話掛斷。
陳默收起手機，走回劉遠和吳銳身邊，兩人的目光都帶著詢問。
“計劃有變。”陳默言簡意賅，“暫時不硬追‘把柄’。大哥，找可靠的人，用最不起眼的方式，把‘影鬼被抓，吐露了錦繡山莊和魏東明’這個消息，傳到疤臉可能聽到的渠道裡去，要像是無意中泄露的。吳銳，你調一組機靈點的生麵孔，盯著錦繡山莊17號外圍，但隻觀察，不靠近，記錄所有出入人員和車輛，尤其是疑似疤臉或者魏東明的人。記住，絕對不能被察覺。”
“是！”兩人領命。
陳默望向地下室冰冷的牆壁，目光仿佛穿透水泥，看到了城市另一端，那個同樣在夜色中布局的清冷身影。
夜色如濃稠的墨汁，浸染著城市的每一個角落。但在某些地方，黑暗恰恰是最好的掩護。
城南，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老友記”砂鍋粥鋪。
時間是淩晨三點。店裡沒什麼客人，隻有兩個值夜班的店員在櫃台後打盹，一個穿著舊夾克、頭發油膩的中年男人獨自坐在最角落的卡座，麵前擺著一鍋沒怎麼動的海鮮粥，眼睛卻時不時瞟向窗外空蕩蕩的街道。
他叫老鬼，是這一片消息最靈通的“包打聽”，也是疤臉早年布下的、幾乎不啟用的一條暗線。他的任務很簡單：留意任何有仇對家相關的風吹草動，定期彙報，然後領取一份不多但穩定的“信息費”。
店門上的風鈴輕響。
一個穿著藍色外賣員製服、戴著口罩的年輕人走了進來，手裡提著一個保溫箱。他似乎對這裡很熟，徑直走到櫃台，跟醒來的店員低聲說了兩句，放下一個外賣袋，又指了指角落的老鬼，做了個手勢。
店員點點頭，接過外賣袋，等外賣員離開後，拎著袋子走到老鬼桌旁，隨意地放下：“剛送來的，說是你點的宵夜，老規矩，記賬上。”
老鬼愣了一下，他沒點東西。但他沒多問，隻是點點頭。等店員走開，他打開袋子，裡麵是一份還溫熱的炒牛河，和一小瓶二鍋頭。牛河的打包盒下麵，壓著一個折疊得很小的紙條。
老鬼不動聲色地拿起牛河，將紙條捏在手心，借著低頭吃粉的姿勢，快速展開瞥了一眼。
紙條上是打印的寥寥幾行字：
「貨不對板，影子折了。聽說吐得挺乾淨，南邊的山莊，還有姓魏的橋，都漏了。風緊，早做打算。」
沒有落款，字跡也是最普通的宋體。
老鬼的心猛地一跳，後背瞬間沁出一層冷汗。他強自鎮定，幾口扒完牛河，將紙條連同打包盒一起扔進桌下的垃圾桶，灌了一大口二鍋頭，辛辣的液體劃過喉嚨，卻壓不住心底的寒意。
“影子折了……南邊的山莊……姓魏的橋……”這幾個詞像針一樣紮進他的大腦。他雖然不知道全部內情，但隱約聽說過疤臉哥有個替身，也知道錦繡山莊和魏先生的存在。這消息如果屬實，那就是天塌了！
他不敢怠慢，也顧不上是不是陷阱。作為暗樁，他的職責就是在接到這種級彆的“預警”時，第一時間用預設的方式傳遞出去。他丟下幾張零錢在桌上，起身快步離開粥鋪，拐進旁邊一條沒有監控的小巷，從懷裡掏出一個老式的、不帶任何智能功能的諾基亞手機，迅速編輯了一條密語短信，發送到一個從未撥打過的號碼。
做完這一切，他靠在冰冷的磚牆上，大口喘著氣，感覺心臟快要跳出胸腔。他不知道這消息是真是假，也不知道會引發什麼後果，但他知道，自己的任務完成了。接下來，是福是禍，隻能聽天由命。
幾乎在同一時間，國外某高端私人俱樂部的雪茄室裡。
王哲半躺在柔軟的皮質沙發上，手裡夾著一支昂貴的哈瓦那雪茄，卻沒有抽，隻是任由青煙嫋嫋上升。他麵前站著的心腹秘書，正低聲彙報著什麼。
“……天義集團那邊，董事會不歡而散後，宋青河暫時接管了日常運營，表麵還算平穩，但底下人心浮動。陳默一直沒有公開露麵，據說還在西山彆墅。另外，剛剛收到一個不太確切的消息，是從南城那邊傳過來的，關於……疤臉。”
王哲眼皮都沒抬，聲音平淡：“說。”
“說疤臉派去博遠化工廠的人……好像出事了。而且，他那個很少露麵的替身‘影鬼’，可能落到了天義手裡，還……吐了些東西出來。”秘書的聲音壓得更低，帶著謹慎。
王哲夾著雪茄的手指幾不可查地微微一頓：“吐了什麼東西？”
“傳言很模糊，隻提到了‘南邊的山莊’和‘姓魏的橋’……”秘書觀察著王哲的臉色。
王哲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但那雙總是顯得溫和儒雅的眼睛裡，瞬間掠過一絲極冷的光，比雪茄的灰燼還要冰冷。
錦繡山莊17號，是他為疤臉安排的一處極其隱秘的落腳點，知情者寥寥。姓魏的橋……指的自然是魏東明。這兩個關鍵點被同時點出，絕不是巧合。
影鬼真的落在陳默手裡了？還開了口？疤臉這個廢物，連個替身都管不好！
“消息來源可靠嗎？”王哲問，聲音依舊平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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