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白發停下腳步,周鳳快步上前。
鬱白發哭了一整天,嗓音早已嘶啞,此刻聲音嘶啞低聲道:“我這腦子更是亂成一團。若不是大夥硬勸我歇息,我真想一直陪著東帥。你們也知道,我和他情同手足……”
說到這裡,他聲音再次哽咽。
周鳳隨即接口:“副帥與東帥的情分,彆說咱們東庭,就是整個東境,誰不知曉?但還請副帥節哀。往後東庭,還得全靠你支撐。”
鬱白發點了點頭,抬手朝隨行的四名悍血衛擺了擺。
“你們也累了,先下去歇息吧。我和周先生走走,談些事情。”
“是!”四名悍血衛抱拳,轉身離開。
待四名悍血衛走後,場間隻剩下鬱白發與周鳳。
二人緩步而行,周鳳還攙扶著“傷心過度”的鬱白發,聲音放得極低。
這時,周鳳也不再稱呼“副帥”,而是俯聲道:“鬱兄,‘東帥’一旦下葬,你就可以順勢繼承大位了。鬱兄你才華不在許刺寧之下,現在終於能大展雄才了。我們和天機神府結盟,一統江湖。到時候江湖就是鬱兄和神侯的了。神侯還讓我傳話,他已厭倦了世事紛爭,屆時他會隱退。到那時候,鬱兄你可就是江湖第一人了。”
雖然二人聲音壓的極低,但是還是被如隱形人一般尾隨二人的許刺寧聽到了。
這也讓許刺寧很意外,他原來以為鬱白發也是內鬼,原來鬱白發並不是內奸,隻是被周鳳攛掇著想上位。
許刺寧心裡冷笑,鬱白發的能耐他是清楚的。鬱白發的能耐根本撐不起他的野心,也隻是被利用的份。
現在確定,周鳳是內奸,鬱白發是被周鳳蠱惑。
周鳳所描繪美妙前程,讓鬱白發心情激蕩,甚至都感到整個人都因巨大的亢奮而眩暈了。
但是鬱白發則仍有幾分擔憂,他極低聲道:“可陳羽、袁赤發他們私下卻有異議。陳羽還說,現在談繼位為時尚早,要等東帥下葬後再議。言下之意,似不想讓我讓我坐東庭之主的。我和陳羽,一直就不對付。我早知這陳羽必會撤肘,他不會已經生疑了吧!周鳳,你就不該讓他活著回來!”
周鳳低聲音回道:“東歸途中,我與神府之人已經竭儘全力,連太苑仙殿的人都出手相助了。但是陳羽命大了,沒有死。鬱兄放心,如今殷仇兒已死,無魂師也不知所蹤,陳羽他們幾個掀不起什麼大浪。繼位之日,我讓黑木庭主率人包圍議事廳,如果有異議者,乾脆一不做二不休,都殺了。”
暗中偷聽的許刺寧心裡一動,原來黑木庭主也是他們一夥的。
鬱白發此刻佇足,他再次向周鳳確認:“周兄,你確定許刺寧真死了嗎?”
周鳳肯定道:“真死了!是神侯親自出的手,而且是經脈儘毀,死的極慘。所以鬱兄你就不要再有任何顧慮了。我們為了這一天,密謀了那麼久,神侯都全力相助。這關鍵時候,鬱兄你應該拋棄一切顧慮,順你者昌,逆你者就讓他死!”
鬱白發道:“好!待大事成後,我絕不會虧待周兄你。以後你就是東庭的副庭主。對了,那個李愚和雲小天怎麼辦?”
周鳳笑道:“好辦,到時候陳羽他們都自身難保了,哪還能保得了李愚和雲小天。到時候我們把這兩人送給神侯,就當是謝神侯相助之恩了。”
白發又低聲道:“你說,這次刺殺假東帥之事,會不會是殺獄做的?”
周鳳答得乾脆:“正是。”
暗處的許刺寧聞言,心頭猛然一震。
當初,他、宮柳行、彥王三人斥巨資遠赴勾魂峰,隻為請殺獄出手,買下天影子的命。
殺獄最終接下殺單,可真正落在紙麵上的,被殺人的姓名,卻不是天影子,而是他自己。隨即,他便遭到了殺獄無情的獵殺。
這一樁懸案,自他僥幸活下來後,便始終是壓在心頭的謎團。
他苦苦思索,也未能理清其中緣由。此刻,聽到鬱白發與周鳳的對話,許刺寧屏息凝神,心神繃得如弦,唯恐漏掉隻言片語。
或許能從二人對話中尋得一些線索。
周鳳繼續低聲道:“殺獄既然接了殺單,便必然負責到底。他們素以百分之百的殺率立足江湖,從不砸了自家招牌。當時他們承諾三個月內取東帥性命,卻哪裡知道真正的東帥早已身亡?替身與東帥容貌無異,他們自然將刀鋒落在替身身上。這次意外,反倒成了天賜良機,讓鬱兄你順理成章,登上庭主之位。”
鬱白發聞言,緩緩點頭,長吐一口氣:“好!看來老天也在幫我。那一切就依周兄的安排行事吧。說實話,我也是真的累了。明日還要繼續為他守靈,總得留些精神。”
周鳳嘴角泛起一抹笑意,輕聲道:“誰叫你們情同手足呢。”
周鳳與鬱白發說罷,便先行離開。大事在即,他不敢有絲毫懈怠,還得去尋黑木庭主,商議後續。
鬱白發獨自一人往住處走去。夜色深沉,風聲獵獵,他雖滿麵倦容,卻掩不住一臉興奮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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驀地,他猛然轉身,朝身後望去。或許是因心虛而疑神疑鬼,或許是直覺使然,他突然覺得背後有什麼東西跟著他。
他背後果然有人。
那人正是許刺寧。
許刺寧立在三丈開外,身影與樹木暗影渾然一體,冷冷注視著昔日“手足”。而鬱白發卻看到許刺寧,但是他隻覺心口發緊,眼皮直跳。
過了一會兒,鬱白發自語道:“許刺寧,若真是你的鬼魂在跟著我,我也認了。是,我做了對不起你的事,可人總有野心。周鳳說得沒錯,你不死,我便永無出頭之日。而且隨時都可能為你戰死。你還是光芒萬丈的東帥,而我隻能是墳墓裡的鬼……所以,你莫要怪我。放心吧,我會替你把東庭發揚光大。”
說完,他快步向前走去,生怕慢了就會被老許的鬼魂拽入陰曹地府。
很快,他的身影沒入前方的拐角。
與此同時,許刺寧身形一縱,輕若飛絮,悄然掠上房頂,連一絲聲響都未發出。
屋脊之上,早有一抹黑影潛伏。那人周身氣息冰冷,宛若夜色中遊蕩的鬼魅——正是無魂師。
許刺寧凝聲低語:“方才鬱白發的自語,你聽見了麼?”
鬱白發與周鳳密談時聲音壓得極低,無魂師並未聽清。但方才鬱白發心虛之下的喃喃自語,他卻聽得真切。
魂師緩緩抬頭,目光陰寒,聲音更是如陰風驟起:“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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