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下,她光芒萬丈。
整個人的狀態,是她從前在他身邊,從未有過的鬆弛。
記者的話筒遞到她麵前,她停下腳步,站定。
肩背挺直,脖頸的線條優美。
她對著鏡頭說了句什麼,唇角彎起的弧度,既不張揚,也不怯懦。
是了。
這才是她本來的樣子。
不是那個跛著腳,在無數個深夜驚醒,疑神疑鬼,被他以愛之名鑄成的牢籠,一寸寸磨掉光彩的“季太太”。
她是時微。
隻是時微。
此刻,她被顧南淮護著,走向車邊。
“爸爸?”
衣袖被輕輕拽動。
一股子溫熱的奶香撲鼻。
季硯深倏然回神。
晏晏仰著稚氣漂亮的小臉,看看他,又看看倒塌的積木城堡,黑亮的眼睛裡有點無措。
他低下頭,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底那片陰霾已然消散。
他伸出左手,不太靈活卻儘量輕柔地,揉了揉兒子細軟的頭發。
“抱歉。”他的聲音有點啞,隨即清了清嗓子,“城堡……爸爸不小心碰倒了。”
他彎下腰,左手一顆一顆,去撿拾散落的積木。
“我們,重新搭一個。”
小晏晏喜悅地拍著小手。
季硯深不再看向早已切換畫麵的電視。
這次時微的洛桑大賽,他沒有再執著地親臨瑞典比賽現場觀賽。
不打擾她。
便是他對過往所有錯誤最好的救贖。
——
洛桑,比賽後台。
空氣裡彌漫著鬆香、汗水與緊張的氣息。
時微立於幕側,做著最後的調整。
一位剛下場的英國老選手迎麵走來,時微操著流利的英語,朝她揚聲笑道:“麗婭,太棒了!”
那是她多年的對手,也是朋友。
麗婭與她擊掌,掌心潮濕,“謝謝,薇薇安!”她眨眨眼,壓低聲音,“外麵已經開始喊你的名字了。”
時微也清晰地聽到觀眾席傳來有節奏的呼喚。
“所有選手裡,就屬你的呼聲最高!”麗婭由衷讚美道,“八年了,薇薇安,你比當初更可怕。技巧、情感……全部都在往上走。”
“今年的冠軍,沒有懸念了,一定是你!”麗婭字字句句發自肺腑,而她自己,結束這一屆的比賽就要退役了。
時微唇角微動,謙虛的話還沒說出口,另一道聲音便從側麵切了進來。
“哦?”俄羅斯選手伊麗莎白踱步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