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有個伴侶,是這樣......值得開心的感覺嗎?
這個念頭無聲地劃過他沉寂已久的心湖,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卻又好像泛起一絲微不可察的漣漪。
他潛心研究許久的治愈醫學,熟悉各種治愈方式,但對於人與人之間的感情,他很少解讀,甚至有些不理解。
目光不自覺瞥向江玖,她還在潛心提升自己的治愈異能,確定江玖沒發現自己的異常,杜景行才平複神色。
腦海中不自覺再次浮現出剛剛的畫麵,陽光為江玖鍍上了一層溫暖的光暈,她正仰頭笑著同她的獸夫說著什麼,眼眸都笑成了月牙。
今日也不知是怎麼了,想起那倆人的互動,他竟破天荒地想起了那個總是吵吵嚷嚷的黎詩詩。
那個女人總會時不時地跑來紫閣醫館煩他。
有時能賴上大半天,喋喋不休地說著萬獸城裡最新鮮的趣聞和八卦,也不管他是不是在聽;有時則安靜些,抱臂靠在門邊,看他獨自一人對弈,時不時開口調侃他:“杜大師,整天對著棋子自己跟自己較勁,不悶嗎?”
思緒至此,杜景行幾乎是下意識地搖了搖頭。
這似乎不是他想要的和伴侶相處的方式。
他追求的,絕非是一方居高臨下的索取,另一方唯唯諾諾的奉承。
杜景行搖搖頭,想把這些拋出腦海。
他是怎麼了,從前他從不會想這些。
不知不覺中,太陽馬上就要下山,杜景行的視線不經意掠過窗外,落在了醫館外不遠處那棵樹下的一道身影上。
隱霄正慵懶地倚靠著樹乾,似乎等得有些無聊,掩口打了個哈欠。
杜景行對他有印象,這人和祁玖經常同行,且似乎對醫術也頗有見解,言談之間的冷靜,讓他和其他雄性顯得格外不同。
萬獸城內有著數不清的獸人伴侶。在絕大多數關係裡,雌性天生占據著絕對的主導地位,其獸夫與其說是伴侶,不如更接近於......
“仆人。”
杜景行的腦中閃過這個詞。他雖不常出門,但黎詩詩那位交好的朋友嫣然,他是見過的。
他曾偶然目睹過嫣然與其獸夫的相處方式,總是對獸夫呼來喝去,頤指氣使,而那個雄性則始終低眉順眼,唯命是從。
那場景,像極了主人與仆從,看得杜景行心中煩悶。
他杜景行絕不願自己未來的雌主,以那般姿態將他視為一個可隨意驅使的仆人。
這或許也是他始終拒絕黎詩詩追求的原因之一。
他看不透她想要的,是否也隻是又一個絕對的服從者。
而這些模糊的念頭,在觀察過江玖與她幾位獸夫之間的相處後,變得愈發清晰和強烈。
他見過不止一次,祁玖和獸夫之間的相處方式,絕不是那種主仆之間的冷漠,更像是並肩作戰的夥伴。
他不禁有些出神。
樓下的隱霄似乎察覺到了來自上方的視線,忽然抬起頭,目光掃過紫閣醫館樓上的房間。
杜景行心中微微一凜,動作快於思考,身形已悄然自窗邊退開,避入了陰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