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奉攝政王離開的消息傳到宮中。
娜蘭正對著兒子昔日衣冠落淚。
在她的心裡,依然期待著女兒的來到。
卻沒有想到,等來的卻是不辭而彆的消息。
娜蘭最後一點支撐徹底崩塌。
猛地嘔出一口鮮血,染紅了素白的衣裙。
她在宮人驚呼聲中暈倒。
唯有被撕裂的衣袖,顯現出她內心的悲痛。
赤龍站立在屋內,任由宮人在身旁穿行。
他唯有等待娜蘭身體好轉,另行講明一切。
攝政王的隊伍,向著淩雲方向挺進。
此時,再不會遇見前來的麗真軍隊。
寬大奢華的馬車之中,氣氛凝滯得如同結冰。
塗一樂靜靜端坐,並未像平日裡癱躺。
他眼睛微睜,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一枚玉佩。
全程保持著一種令人窒息的沉默。
韓影、聶燦燦不明所以。
但麵對塗一樂這一反常狀態,她們也同樣選擇沉默。
隻偶爾用擔憂的眼神交換著無聲的疑問。
清月在這沉悶氛圍之下,原本強忍著情緒。
當隊伍越走越遠,強忍許久的淚水終究還是突破了防線。
變作極力壓抑的、斷斷續續的啜泣。
這些時日裡,她內心之中已接納下父母。
突然離開悲痛欲絕的母親,所帶來的愧疚和思念,如同潮水般將她淹沒。
雖然是極為細微的哭聲,但在寂靜的車廂內顯得格外清晰。
一直沉默的塗一樂,驟然睜開雙眼。
他沒有絲毫猶豫,立刻起身,徑直坐在清月身邊。
塗一樂伸出有力的臂膀,將清月輕輕攬入懷中,動作如往常一般溫柔。
“彆哭了。”
他低沉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安撫:
“並非我狠心,非要在此刻帶你離開。”
他抬起手,伸出手指來,略顯笨拙,但極力細致為清月擦拭臉上的淚痕。
“嶽父大人昨日與我密談。”
塗一樂直視起清月盈滿淚水的雙眼,一字一句十分的清晰:
“他已決意,立碩戴為世子。並且,立咱們的兒子塗思遠為第二順位儲君。”
這句話如同驚雷。
韓影坐在一旁,都不免身子一顫,麵露錯愕。
清月不去顧及臉上的淚水,緩緩抬起頭,眼中滿是疑惑看向塗一樂。
“這是好事啊?”
聶燦燦實在按耐不住,脫口而出。
當一句道出,車廂內再次變作一片沉寂。
聶燦燦收斂笑容,極力坐去角落。
雖然並未再開口,但仿佛在說,‘是我多嘴,我不明白,你們繼續。’
“可,為什麼?”
清月聲音顫抖道出一句。
塗一樂目光掃過車內三人,語氣變得深沉而銳利:
“嶽父大人擔心,碩戴若是成為唯一合法子嗣,將會引來歹人暗中作祟。”
清月的哭聲漸消,似懂未懂。
但隻是隱約覺得,塗一樂是在為她與孩子著想。
韓影接著塗一樂的話,緩緩開口:
“王爺是在保護二姐。此等關乎國本的決定,一旦傳出,二姐便會成為所有野心家的眼中釘,深陷旋渦中心。若是繼續留在麗真,明槍暗箭,將會接踵而至。加之朝堂民間的流言蜚語,二姐定然難以承受。”
清月曾無數次聽聞‘生在帝王家’,但道聽途說並不能理解分毫。
萬萬沒有想到,有朝一日,這一說法應驗在自己身上。
離開傷心欲絕的母親,都沒有機會進行道彆。
切實體會到,什麼叫做身不由己。
聶燦燦怯生生小聲說道:
“讓他們來,不怕。有我和焱熾門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