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尚未散去,王府已然蘇醒。
上上下下,以一種近乎沸騰的態勢運轉起來。
豐梅王四十大壽的正日子,皇帝親至、四海諸國使團齊聚、文武官員雲集,其規格之隆重,國宴竟無法比擬。
王府外圍延伸至正門,儀仗早早肅立。
王府屬官穿梭不息忙碌,禮部官員更是早已加入其中。
按理來說,不該由禮部參與其中。
但皇帝卻是並不過問,默許他們忙碌,也算是他出了一份力。
核對賓客位次、獻禮流程、宴席陳設……,似乎有忙不完的事情。
安逸殿以及周圍,桌椅整齊排布,早已在正門向外延伸。
放眼望去,仿佛看不到邊緣擺在了哪裡。
在天下人眼中,能得以來到王府赴宴之人,無不是呼風喚雨、舉足輕重之人。
但能進入到王府之中的眾人,心中無不深知,能進入安逸殿之中,才是他們之中的佼佼者。
除了諸國君主、王宮貴胄、朝堂重臣,能進入安逸殿之中的,也有例外。
丐幫幫主、安保集團總裁、江南富商、焱熾門門主、勤稷學宮祭酒……,還有著塗一樂聲稱,有恩於王府的伐木場老馮頭、青牛鎮孫奶奶等人。
洪公公亦是要進入安逸殿。
他已是老態龍鐘,行走需有人攙扶,臉色再不是蒼白如紙,卻是因釣魚被曬得黑上許多。
大殿內外,華麗的令人炫目。
南海垂珠簾,西域織金毯,鎏金夜明燈……,似乎無人能全部叫出所有物品的名字來。
下人們穿梭其中,擺放著禦窯瓷具、象牙鑲金筷,各地各國的瓜果點心堆疊如小山。
樂工早已奏起悠揚樂曲,聲音與些許雜亂並存,更覺得平添忙碌感。
身份顯赫賓客們,已經被引導著在指定區域。
他們身著莊重華服,無不低聲交談,目光卻不時看向大殿深處,等待豐梅王的到來。
下人們腳步如飛,麵色略帶緊張,生怕出現一絲絲差錯。
整個王府,仿佛是一個龐大而緊密的機器,每一個零件,都在全速瘋狂的運轉。
然而,這盛大喧囂的核心,卻依然在燦燦王妃臥房之中酣睡。
塗一樂仿佛與世隔絕,此處全然聽到今日王府中的喧囂,唯有微風拂過,才會響起竹葉的沙沙聲響。
臥榻之上,錦帳低垂。
塗一樂麵向內側,呼吸無比勻稱。
連日的宴請飲酒、思慮兒女婚事,再加之連續幾夜的勞累,似乎所有的疲憊疊加,令其酣睡不起。
塗一樂僅穿著素白裡衣,麵容鬆弛,睡姿無比鬆弛。
聶燦燦早已梳洗妥當,換上一身墨藍色衣裙。
她未施粉黛,卻依舊清冷動人。
來到床榻旁,再次從錦帳縫隙向裡看去。
聶燦燦並不去催促,隻是雙臂緊抱,倚靠在窗邊,靜靜等待塗一樂醒來。
丫鬟躡手躡腳進入,端起桌子上已經微涼的醒酒湯,再次去加熱。
許久,許久,塗一樂依舊是呼吸勻稱酣睡。
聶燦燦盯著醒酒湯飄出的白氣,慢慢、慢慢消失不見。
外麵,王府長史已經第三次來到,悄然站在月洞門外,等著通傳的結果。
他急得滿頭大汗,卻不敢驚擾分毫,唯有期盼豐梅王能快些醒來。
丫鬟緩緩走出,依舊隻是微微搖頭。
長史急得連連跺腳,卻不敢真的發出聲響:
“吉時將至,賓客齊聚,皇帝陛下的鑾駕都快要到安逸殿了。王爺、王爺這邊,能不能想想辦法?”
“好,長史莫急,我再與燦燦王妃去說。”
丫鬟微微欠身行禮,轉身便又向裡走去。
聶燦燦聽了通傳,依然沒有任何反應。
一名丫鬟進入,再次端起桌上醒酒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