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兩天,海麵異常平靜。
灰色的迷霧依舊籠罩著視野,但船行其間,再無詭異的低語,也無任何異常發生。
那五名幸存者投海的慘劇,仿佛隻是航行中一個短暫而驚悚的插曲,被濃霧吞噬後,再無痕跡。
王麵醒來後,假麵小隊內部的某種緊繃感悄然鬆緩。
雖然檀香嚴格按照“病號”標準限製著王麵的活動,但隊員們臉上那種隱約的、強壓著的擔憂總算褪去了大半。
王麵遵守承諾,將更多時間留給了休息和恢複。
他多數時候待在分配給他的狹小艙室裡,偶爾會到公共區域坐坐。
第三天清晨,持續了多日的、仿佛永恒不變的灰色迷霧,第一次出現了肉眼可見的變化。
先是濃度開始降低,從厚重如牆變得稀薄如紗,久違的天光終於穿透霧障,斑駁地灑在甲板上。
接著又航行了幾個小時,遠處出現了模糊的、深色的輪廓線,那是陸地。
“看到了,是岸!”
旋渦指著前方喊道。
所有人都湧了出來,包括被檀香允許“短暫透氣”的王麵,他站在欄杆邊,望著那片逐漸清晰的陸地輪廓。
那不是他記憶裡任何一個熟悉的港口,灰色的岩石峭壁陡直地插入海中,岸邊看不到任何人工建築,隻有一片荒涼。
但船正平穩地朝著峭壁間一個天然形成的狹窄水道駛去。
“這裡是東海沿岸的一處接駁點,”
關在解釋道,
“守夜人的船隻偶爾會在這裡靠岸,避開普通人的視線。”
王麵點了點頭。
他注意到關在的目光並未落在岸上,而是掃過甲板上每一個人的狀態,最後,似乎不經意地,在他略顯蒼白的臉上停頓了一瞬。
“關在前輩,”
王麵主動開口道,
“這兩天,謝謝。”
關在看了他一眼,沒接這話茬,轉而道:
“靠岸後,我帶柚梨黑哲他們和那枚繭直接回總部安置。左青的命令是,給你們三天休整,然後回上京報道。”
“明白。”
“好好休息。”
關在頓了頓,補充道,
“彆辜負……大家的擔心。”
王麵鄭重地點頭道:
“我們會的。”
船緩緩駛入水道,兩側高聳的灰色岩壁投下陰影,光線暗了下來,水道儘頭豁然開朗,是一個被峭壁環抱的、隱蔽的小海灣。
一處簡易的混凝土碼頭延伸入水,碼頭上空空蕩蕩的,船穩穩靠岸,引擎的嗡鳴聲逐漸停歇。
離家已有好幾個月的假麵小隊成員們,站在船舷邊,望著這片屬於大夏的土地,一時都有些靜默。
離開了人圈那崩壞的天空和汙穢的血雨,離開了航行中壓抑的灰霧,此刻這荒涼卻堅實的碼頭,竟讓人感到一種近乎奢侈的安穩。
關在率先走下舷梯,雨宮晴輝和寒川司一左一右,幫著柚梨黑哲將那枚沉重的金色巨繭小心翼翼地抬下船。
柚梨黑哲回頭看了一眼假麵小隊的眾人,尤其是王麵,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最終隻是深深鞠了一躬。
“保重。”
王麵說道。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