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費爾南多·桑托斯是否聽到了路易斯·菲戈的建議,比賽的第六十五分鐘,第四官員舉起換人牌,紅色的數字“11”和“26”格外醒目——迪奧戈·若塔被換下,貢薩洛·拉莫斯登場。看台上,葡萄牙球迷發出一陣熱烈的掌聲。貢薩洛·拉莫斯一邊小跑一邊拉起球衣的下擺擦了擦臉,眼神裡帶著毫不掩飾的衝勁。路易斯·菲戈在解說席上微微點頭:“這是一個有針對性的調整,貢薩洛·拉莫斯的跑動、禁區內的嗅覺,會給克羅地亞的防線製造麻煩。”
貢薩洛·拉莫斯的登場,很快就讓比賽的節奏發生了微妙的變化。他不像迪奧戈·若塔那樣習慣於在肋部拿球組織,而是更直接地衝擊身後空間,每一次無球跑動都在試探克羅地亞中衛的轉身速度。德揚·洛夫倫和多馬戈伊·維達開始變得謹慎,不敢輕易前壓,防線整體略微回收。
第七十二分鐘,機會終於來了。
布魯諾·費爾南德斯在禁區弧頂處接到隊友的回做,他背對進攻方向,先輕輕一扣,把上搶的克羅地亞中場晃開半步,隨後迅速轉身,正麵麵對防線。澤尼特球場的克羅地亞球迷立刻發出一片噓聲,試圖乾擾他的判斷。
但布魯諾·費爾南德斯沒有慌亂,他的目光在禁區內掃過,很快捕捉到了一個細微的空當。貢薩洛·拉莫斯從左路內切,突然一個加速,從多馬戈伊·維達的身後繞出,像一把尖刀直插肋部。幾乎在同一瞬間,布魯諾·費爾南德斯的右腳腳弓輕輕一推,足球貼著草皮穿過克羅地亞防線的縫隙,精準地送到貢薩洛·拉莫斯的跑動線路上。
“漂亮的直塞!”雅娃·穆拉蒂的聲音陡然拔高。
貢薩洛·拉莫斯前插接球,一步趟入禁區,與出擊的多米尼克·利瓦科維奇形成一對一。他沒有選擇再調整,而是用右腳抽射近角,足球帶著強烈的旋轉直奔球門左下角。
這一刻,澤尼特球場仿佛安靜了半拍。
多米尼克·利瓦科維奇做出了一次世界級的撲救。他幾乎是本能地向左側撲出,身體在空中舒展開來,指尖剛好碰到了皮球。足球改變了方向,擦著立柱外側飛出底線。
克羅地亞球迷爆發出如釋重負的歡呼,替補席上的克羅地亞主教練茲拉特科·達利奇也忍不住揮了揮拳頭。
然而,危險還沒有結束。
被撲出的皮球並未遠離禁區,而是彈向小禁區前沿。一道熟悉的身影從中路插上,正是克裡斯蒂亞諾·羅納爾多。他幾乎是全速衝刺,身體略微前傾,伸出右腿準備補射。
就在他即將完成射門動作的瞬間,多馬戈伊·維達從斜後方飛身滑鏟,用身體硬生生堵住了這記補射的線路,足球改變方向,飛出了底線。
“太險了!克羅地亞隊的防線險些失守!”雅娃·穆拉蒂喊道,“貢薩洛·拉莫斯的衝擊力果然很強,克裡斯蒂亞諾·羅納爾多的補射也很及時。費爾南多·桑托斯的換人調整,起到了立竿見影的效果。”路易斯·菲戈點頭稱讚:“貢薩洛·拉莫斯的速度和身體對抗能力,正是葡萄牙隊需要的。他的登場,讓克羅地亞的中衛組合壓力倍增。”
轉播鏡頭回到場內,多馬戈伊·維達還躺在地上,沒有起身。他側著身子,一隻手撐在草皮上,另一隻手緊緊按著自己的右膝,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剛才那一係列的解圍、爭頂和回追,仿佛在這一刻一起找上了他的身體。主裁判快步跑到他身邊,先是掃了一眼周圍的情況,確認不是戰術性拖延,隨即抬手,示意克羅地亞隊醫進場。
澤尼特球場的喧囂聲在這一刻略微低了下來。克羅地亞球迷看台上,有人雙手合十,有人緊張地咬著嘴唇。誰都明白,在這樣一場高強度的四分之一決賽裡,失去一名主力中衛,意味著什麼。
克羅地亞的隊醫提著藥箱和擔架,一路小跑衝進場地。他們在多馬戈伊·維達身邊蹲下,一邊快速詢問情況,一邊輕輕按住他的膝蓋,做著簡單的檢查。多馬戈伊·維達皺著眉,嘴唇抿成一條直線,額頭的汗水和眼角滲出的一點淚光混在一起,他艱難地吐出幾個字:“有點……站不起來。”
隊醫交換了一個眼神,其中一人回頭,朝場邊的茲拉特科·達利奇做出了一個不容樂觀的手勢。茲拉特科·達利奇站在場邊,雙手叉腰,臉上的表情複雜到了極點。他看著場內那個熟悉的身影,眉頭緊鎖,沉默了幾秒,最終還是轉身,朝替補席喊了一個名字。
“約什科——準備!”
約什科·格瓦迪奧爾立刻從替補席上站了起來。他一邊起身,一邊迅速脫掉熱身外套,露出裡麵鮮紅的克羅地亞球衣。這個還略顯青澀的年輕人,眼神卻異常堅定,他快步走到場邊,接過隊醫遞來的背心,一邊聽著助理教練的最後叮囑,一邊望向場內。
此時,多馬戈伊·維達在隊醫的攙扶下,終於嘗試著站起來。他先是用左腳支撐,慢慢將重量移向右腿,剛一發力,眉頭就猛地一皺,身體晃了晃,又被隊醫及時扶住。
主裁判看在眼裡,再次示意擔架進場。
幾名工作人員把擔架放到維達身邊,他看了一眼,搖了搖頭,似乎還想堅持自己走下去。但隊醫態度堅決,在短暫的爭執後,多馬戈伊·維達終於還是被輕輕扶上了擔架。
當他被抬離場地時,澤尼特球場響起了一陣掌聲。不僅是克羅地亞球迷,許多中立觀眾也站起身,向這位在防守端拚到極限的老將送上敬意。多馬戈伊·維達側過頭,看著仍然在戰鬥的隊友們,嘴唇動了動,卻沒有說話,隻是抬手,朝他們用力揮了揮。
與此同時,約什科·格瓦迪奧爾已經踏上了草皮。
他站在邊線處,深呼吸了一口氣,把剛剛看到的一切——多馬戈伊·維達的受傷、隊友的疲憊、場上的局勢——都壓進心裡。然後,他轉身,小跑著進入場地,與隊長盧卡·莫德裡奇簡單擊了一下掌,便迅速跑到自己的位置,接過了多馬戈伊·維達留下的中衛職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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