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像宇宙的星穹星際大學,是懸浮在同步軌道上的巨型學府集群。整座校園由七座環形教學樓、三座尖端實驗室和兩座生態公園組成,通過透明的能量廊道連接,遠遠望去,如同鑲嵌在淡紫色天幕上的銀色項鏈。這裡彙聚了全宇宙最頂尖的科研資源,其中基因工程學院的“深空基因實驗室”,更是配備了能模擬跨星係基因環境的全息艙,成為天雲葉19歲時的終極目標。
19歲的夏天,天雲葉憑借高中時期對“空間錨點基因”的突破性研究,以綜合排名第一的成績考入星穹星際大學基因工程學院;而瞳月林則以優異的綜合素養,進入了人文與社會學院的社會工作專業——她始終記得自己對生命的共情力,希望未來能通過基因倫理普及、星際難民救助等工作,讓科技的發展更有溫度。
開學季的星穹星際大學人聲鼎沸,懸浮代步艙在能量廊道間穿梭,全息投影的迎新向導在空中漂浮,來自不同星球的新生們穿著統一的銀灰色校服,臉上洋溢著憧憬。天雲葉背著裝有實驗數據卡的背包,徑直走向深空基因實驗室的方向,對周圍的熱鬨視若無睹。高中畢業後的一年裡,他的基因研究取得了重要進展,那段與瞳月林的誤會,被他刻意壓在了心底,隻偶爾在深夜整理舊物時,看到那個藍色筆記本,才會泛起一絲難以言喻的酸澀。
他以為,他們會像高中後期那樣,各自沿著不同的軌跡前行,再也不會有交集。
直到入學後的第三個月,一個周末的下午。
天雲葉正在深空基因實驗室的次級艙進行“空間錨點基因穩定性測試”,全息屏幕上跳動著複雜的基因序列,淡藍色的能量光束在培養皿中交織,模擬著宇宙空間的能量波動。突然,實驗室的生態循環係統發出一陣輕微的警報聲,提示“外來生物入侵”——這是鏡像宇宙的常見情況,一些基因變異的小型能量獸會偶爾闖入防護較弱的區域,通常不會造成危害,但會乾擾實驗設備的精準度。
“麻煩。”天雲葉皺了皺眉,暫停實驗,起身走向實驗室的生態隔離區。
推開隔離區的門,映入眼簾的景象卻讓他愣住了。
隔離區的草坪上,鋪著一塊淡綠色的能量野餐墊,瞳月林正蹲在墊子旁,小心翼翼地撫摸著一隻巴掌大的“星絨獸”。那是一種鏡像宇宙特有的流浪能量獸,渾身覆蓋著柔軟的銀灰色絨毛,眼睛是淡藍色的,因為長期流浪,右前肢的絨毛被能量輻射灼傷,露出了粉紅色的皮膚,正微微顫抖著。
瞳月林穿著人文學院的白色實訓服,頭發紮成了低馬尾,額前的碎發被風吹起,臉上帶著溫柔的笑意。她手裡拿著一支小型基因修複噴霧,正輕輕對著星絨獸的傷口噴灑,動作輕柔得像是在嗬護一件稀世珍寶。“彆怕呀,噴了這個修複噴霧,傷口很快就會好的。”她的聲音軟糯,帶著安撫的語調,“以後要是再受傷,就來這裡找我,我會一直在這裡做誌願者的。”
星絨獸似乎感受到了她的善意,不再顫抖,而是用小腦袋蹭了蹭她的手心,發出細微的“嗚嗚”聲。
陽光透過隔離區的透明穹頂,灑在瞳月林身上,給她鍍上了一層柔和的光暈。她的側臉輪廓比高中時更柔和了些,眉宇間褪去了少女的青澀,多了幾分沉靜的溫柔,卻依舊帶著當年那份執拗的善良。
天雲葉站在原地,心臟像是被什麼東西輕輕撞了一下,塵封已久的記憶瞬間被喚醒。
他想起三歲時,她遞來的那顆橘子味水果糖;想起小學時,她擋在他身前,用防護手環趕走欺負他的人;想起初中時,她在操場香樟樹下等他,手裡提著溫熱的早餐;想起高中時,她在實驗室外蜷縮著睡著,手裡還攥著給他的筆記;想起自己說出“我們隻是朋友”時,她紅著眼眶卻依舊挺直的背影。
那些被他刻意壓抑的情緒,那些被他歸為“牽絆”的過往,在這一刻,如同衝破閘門的洪水,洶湧而出。他看著瞳月林溫柔照顧星絨獸的樣子,突然意識到,她的善良從來都不是偽裝,她的陪伴也從來都不是習慣——那是刻在骨子裡的共情力,是跨越了十幾年時光的深情。
而自己,卻因為所謂的“隱性使命”,因為自以為是的“正確”,一次次傷害了她。
瞳月林似乎察覺到了他的目光,抬起頭,看到站在門口的天雲葉時,眼底閃過一絲驚訝,隨即又恢複了平靜。她站起身,輕輕把星絨獸放進旁邊的臨時飼養箱裡,拍了拍手上的灰塵,朝著他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然後轉身就要離開。
“瞳月林。”天雲葉下意識地叫住了她。
她的腳步頓住了,卻沒有回頭。
“謝謝你。”天雲葉的聲音有些沙啞,“剛才……謝謝你處理了星絨獸,不然它可能會乾擾實驗設備。”
瞳月林沉默了幾秒,才緩緩轉過身,眼神平靜地看著他:“不用謝,我隻是在這裡做誌願者,這是我的工作。”她的語氣疏離,帶著一種刻意的距離感,像是在提醒他,他們之間,早已是普通朋友,甚至連普通朋友都算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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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雲葉的心裡泛起一陣苦澀。他知道,這是他應得的。“你……在這裡做什麼誌願者?”他試圖找話題,打破尷尬的氛圍。
“星際流浪生物救助。”瞳月林簡潔地回答,“每周周末都會來,負責受傷能量獸的初步修複和安置。”
“挺好的。”天雲葉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手指無意識地攥緊了口袋裡的實驗數據卡,“你的專業……也是和這個相關嗎?”
“社會工作,側重基因倫理與生命救助。”瞳月林說完,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智能手表,“我還有事,先走了。”
她轉身快步離開,沒有再回頭。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能量廊道的儘頭,天雲葉的心裡空落落的。他知道,想要彌補過去的傷害,想要重新靠近她,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那次重逢後,天雲葉開始下意識地關注瞳月林的消息。他從基因工程學院的迎新群裡,輾轉找到了人文學院的學生論壇,看到了瞳月林發布的誌願者招募帖,上麵詳細介紹了星際流浪生物救助的意義和流程,附帶著她照顧能量獸的照片,照片裡的她,笑得溫柔而堅定。
他還了解到,瞳月林在學校裡很受歡迎,不僅成績優異,還積極參與各種社會實踐活動,是人文學院的“星途獎學金”獲得者。有男生在論壇裡發帖表白,說她是“最溫柔的生命守護者”,下麵有很多人附和,甚至有人發起了“追瞳月林聯盟”。
看到這些時,天雲葉的心裡莫名泛起一絲醋意,還有一絲恐慌。他第一次清晰地意識到,瞳月林是那麼優秀,她值得被很多人喜歡,而自己,如果再不抓緊,可能真的會永遠失去她。
真正讓兩人關係破冰的,是一場突如其來的實驗事故。
那是20歲的春天,天雲葉的“空間錨點基因”研究進入了關鍵階段,他試圖通過注入高濃度能量粒子,激活基因片段中的空間穩定序列。實驗進行到一半時,能量粒子的濃度突然失控,超出了預設閾值,實驗室的全息艙瞬間發生能量爆炸,淡藍色的能量衝擊波將天雲葉掀飛出去,他的左臂被能量灼傷,傷口處泛起焦黑的痕跡,意識也瞬間模糊。
再次醒來時,他已經躺在了學校的星際醫療中心。病房是全透明的能量艙,周圍漂浮著全息醫療儀器,手臂上纏著一層銀色的生物修複膜,正散發著淡淡的藍光,修複受損的皮膚和肌肉。
“你醒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天雲葉轉過頭,看到瞳月林坐在病床邊的椅子上,手裡拿著一本打開的書,身上穿著人文學院的校服,眼底帶著一絲疲憊,卻難掩關切。
“你……怎麼在這裡?”天雲葉有些驚訝,他記得自己被送進醫療中心時,隻通知了輔導員。
“你的輔導員聯係不到你的家人,知道我們是高中同學,就聯係了我。”瞳月林合上書,拿起旁邊的水杯,遞給他,“醫生說你醒來後可以喝少量的能量水,補充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