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江春生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窗外的月光透過薄薄的窗簾灑進來,在地上投下一片銀白。他抬手摸了摸右臉頰,那裡似乎還殘留著朱文沁嘴唇的溫度。
“這個朱文沁……又被她親了一次,這是要明確關係的勢頭。”他輕聲嘀咕,嘴角卻不自覺地揚起,他覺得朱文沁的確是個好姑娘,尤其難得的是,好像任何工作單位,在她眼裡沒有高低貴賤之分,她重視的是人品,而且朱文沁的父親朱一智,似乎也在支持她與自己多交往。
然而,在江春生的心裡,卻始終住著王雪燕。王雪燕雖然人不辭而彆了,但他並沒有放棄,等王麗潔幫他打聽到王雪燕的工作單位,他就會義無反顧的去找她。
江春生翻了個身,把臉埋進枕頭裡。朱文沁今晚第二次突如其來的吻像一塊燒紅的炭,烙在他的記憶裡,揮之不去。朱文沁的熱情大膽,而且對他表明已經有過女朋友了都不在意。——這丫頭,不知道心裡是怎麼想的。他感到有些無所適從。
“我這是怎麼了……”他歎了口氣,仰麵躺平,盯著凸凹不平的天花板底出神。
窗外傳來幾聲犬吠,江春生看了眼手腕上的手表,已經淩晨零點多了。他強迫自己閉上眼睛,但一閉眼,朱文沁那雙盛滿星光的眼睛就會浮現,還有她期待地問“下周呢?下周日?”時的表情。
“到時候再說吧。”他隻能含糊其辭,以這種連他自己都討厭的模棱兩可的態度來應付。但他能怎麼辦呢?拒絕的太乾脆,會傷害她。不拒絕?他心裡惦記著獻身於他的王雪燕。
江春生的思緒又飄到了下周就要放寒假回家的妹妹江春燕身上。她在上海讀大學,近半年沒見了,不知道長高了沒有。她最喜歡的那隻叫小花花的橘花貓跑丟了,母親徐彩珠讓他再找一隻相似的回來,可他半個月前委托胡順平幫忙找找,現在還沒找到合適的。春燕從小就特彆敏感,而且對小花花的感情很深,隨便找一隻替代品恐怕應付不過去。
這些雜亂的念頭像一團亂麻,在他腦子裡糾纏不休。不知過了多久,疲憊終於戰勝了紛亂的思緒,江春生沉入了夢鄉。
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斜斜的照在書櫃上,已經快十點了。他猛地坐起身,昨晚睡得太晚,竟然一覺睡到了這個時候。
“春生,起來了嗎?”母親在門外聽見房裡的動靜,輕聲問道。
“起來了,媽。”他一邊回答一邊匆忙穿衣服。
“廚房裡有粥、饅頭,還有茶葉蛋,我去幫你熱一下。你爸出去了,說中午不回來吃飯。”徐彩珠說著推開江春生的臥室門,看了正在套毛衣的江春生一眼,轉身往廚房走去。
“知道了。”
江春生穿著毛衣洗漱完畢,三兩口吃完早飯,回到房間開始挑選衣服。衣櫃裡的選擇不多,最終他選了雪花呢短大衣直接穿在毛衣外麵,下身是一條熨得筆直的藏青色褲子。
站在衛生間鏡前,江春生仔細梳理好頭發,然後,把本就不多的上嘴唇上的一點小胡莊刮了一遍。
“媽,我走了,中午不回來吃飯。”臨出門前,他朝廚房喊了一聲。
“晚上早點回來,彆太晚。”母親的聲音從廚房傳來,伴隨著放水和清洗鍋碗的碰撞聲。
“知道了!”江春生在門口換上一雙擦得鋥亮的黑色皮鞋,轉身走出門。
外麵的陽光出奇地好,冬日的寒氣被驅散了不少。江春生深吸一口氣,推著自行車出了院子。他的心情既期待又忐忑,就像這冬日裡忽暖忽寒的天氣。
江春生騎著自行車,穿過城中,很快就到達了“富貴園”。
他把自行車停在指定的停車區,整了整衣領,朝大門走去。門口站著四位穿著紅色旗袍的迎賓小姐,其中兩人看到他便露出了職業性的微笑。
“先生您好,請問您預定的是……?”其中一位圓臉姑娘問道。
江春生覺得她有些麵熟,仔細一看,正是昨晚在帶他和朱文沁入座的那個迎賓小姐。對方顯然也認出了他,眼睛微微睜大。
“6號卡座。”江春生說。
“哦!請跟我來。”圓臉姑娘的笑容變得真誠起來。
她領著江春生繞過門口照壁走進大廳。這裡中午的生意,顯然沒有晚上的好,大廳的八張圓桌,現在隻坐了三桌食客,卡座也還有好幾個空著。
江春生走近6號卡座,周雨欣和陳曉萱已經到了,兩人坐在同一側正在說笑著喝茶聊天。
“江大哥!”坐在裡側的陳曉萱第一個站起來,臉上綻放出燦爛的笑容。她今天穿了一件米黃色風衣,內襯鵝黃色的毛衣,顯得皮膚格外白皙,頭發依然紮成一個高高的馬尾,顯得活力十足。
周雨欣也站了起來,微微一笑。她穿著淡粉色的加厚連衣裙,外麵套了一件紫色的呢子短大衣,整個人看起來溫柔似水。她的長發披散在肩上,發梢微微卷曲,在燈光下泛著柔和的光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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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你們等很久了。”江春生走到她們對麵坐下。
“我們也是剛到不久。”周雨欣的聲音輕柔。
“說好的今天我請客,你們隨便點。”江春生大方地說著,客氣的接過陳曉萱遞過來的一杯熱茶。
陳曉萱調皮地眨眨眼:“那我們可就不客氣了。雨欣,點那個鬆鼠桂魚怎麼樣?我記得你上次說好吃的。”
“好啊。”周雨欣點頭,然後看向江春生,“江大哥,你有什麼特彆想吃的嗎?”
“不用考慮我,我什麼都可以,今天主要是請你們。”
最終,周雨欣和陳曉萱點了鬆鼠桂魚、宮保雞丁,杭椒牛柳和香菇菜心。江春生又加了一個例份的獅子頭、西湖牛肉羹和一瓶長城乾紅。
“紅酒?”陳曉萱有些驚訝,“江大哥,你不會是想把我們灌醉吧。”
江春生笑了笑:“豈敢,我自己醉倒也不敢灌你們的酒。主要是我們三人好久都沒有聚在一起了,今天應該慶祝一下對吧。”
酒菜上的很快,服務員將倒進醒酒器的紅酒,交給江春生就離開了。
江春生給每人倒了小半杯紅酒,三人舉杯輕碰,他注意到周雨欣隻是輕輕抿了一小口,而陳曉萱則豪爽地喝了一大口,隨即被嗆得咳嗽起來。
“你今天怎麼像餓死鬼投胎?慢點喝,”周雨欣調侃著連忙輕輕地幫她拍背。
“我已經半年都沒有喝到江大哥的酒了,當然要激動一下。”陳曉萱擦了擦眼角嗆出的淚水,然後曖昧的朝江春生眨眨眼。
江春生被陳曉萱的樣子逗笑,氣氛變得輕鬆起來。三人邊吃邊聊,話題從電影聊到音樂,又聊到了酒文化。他們都默契地不僅不談工作和與工作相關的話題,而且也不談所有可能引起尷尬或爭議的話題,就像以前幾次聚會時那樣,隻談輕鬆愉快的話題。
剩下最後一點杯中酒時,周雨欣提議,“為我們永遠的友誼乾杯!”
“乾杯!”三人碰杯後一乾而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