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天,孩子的臉,說變就變。自那日與酒廠李波副廠長在“富貴園”聚餐後,轉眼已過去近半個月。
這期間,臨江的天氣仿佛與項目部開起了玩笑,斷斷續續的陰雨讓207國道東線工地的進度大受影響。陰雨讓土場泥濘不堪,無法進行石灰土的篩拌作業,石灰土路基的施工無法按計劃推進。
今天已經是五月二十三日,距離六月十五日完成東線三公裡加寬斷麵石灰土基層的任務,隻剩下二十二天。看似時間充裕,但誰都明白,若是再下三五天雨,石灰土篩拌不出來,計劃將功虧一簣。
好在路上的加寬斷麵開槽,受陰雨的影響不是很大,隻要沒下雨,推土機機械照常上路,硬是在昨天傍晚,把加寬斷麵的基槽全部開了出來。
昨天晚上,老金和江春生商議後,決定把楊成新的推土機和石勇的裝載機都調到土場,趁著次日將迎來晴天,用機械代替人工,抓晴天搶工期,把石灰土製備出來,儘快上路。
清晨,江春生早早醒來,推開窗戶,一股清新的空氣撲麵而來。連續幾日的陰雨終於停歇,天空湛藍如洗,朝陽從東方緩緩升起,預示著今天將是個難得的晴天。
“總算放晴了。”江春生喃喃自語,眉頭卻未舒展。現在的關鍵環節在土場,他不知道今天土場能不能乾活,他得去看看。
他匆匆帶上早飯,江春生騎上那輛“老永久”自行車,與朱文沁在環城北路與城北路交叉口碰麵,簡單的說了幾句話後,沒有像往常一樣繼續向東去項目部,而是轉彎朝北徑直朝鳳台村土場方向駛去。
昨天他已經約好於永斌,今早八點在土場見麵。
江春生經城北路一路向北駛上了318國道,然後一路向東急駛,很快就到了207國道的路口,他繼續沿著207國道向北行駛到鳳台村的地界,在一條五六米寬的喇叭口駛離207國道,右拐上了通往土場的田間小路。這條路原本是普通泥土的,因為運輸石灰土的車輛多,現在上麵填了一層拆遷下來的建築垃圾,路麵硬實了,卻不怎麼平整。江春生不得不放慢速度,小心掌控著車把,一路顛簸著前行。
小路兩旁的麥子已經收獲完畢,新種的棉花苗都已經破土而出,嫩綠的芽尖上掛著晶瑩的露珠。連續幾天的雨水讓空氣中充滿濕氣,呼吸間都是泥土和青草的清新氣息,濕潤而沁人心脾。
到達土場時,江春生看了看手表,才7點40分。他在雜草地上停好自行車,步行進入場地。
這片取土場原本高出周圍農田近三米,經過前段時間的取土作業,現在已經基本與周圍田地齊平,按合同要求,已經不能再往下挖了,隻能向著東邊的土台,向前推。
眼前表層泥土因為連日雨水而十分濕潤,江春生踩上去,鞋底立刻沾上了一層泥巴,走起路來噗嗤作響,而且越走粘的稀泥越多。江春生眉頭緊皺,停了下來,喃喃自語,“看來今天還是乾不了活啊。”
土場這麼濕,看來得曬一天太陽,等水分收乾些才能開工。
他在土場邊站了約莫十分鐘,遠遠看見一輛麵包車駛來。那是於永斌的車。
車子在土場邊停下,於永斌從駕駛室跳下來,身後跟著三個中年男子,是篩拌石灰土農民工隊伍的三個帶隊的班組長。
“江老弟,你來這麼早!”於永斌快步走來,略顯歉意地說,“我以為我們提前十分鐘到就已經很早了,沒想到你還是趕在我們前頭了。”
江春生笑著迎上去:“我也是剛到。老哥,你看看這土場,今天能動嗎?”江春生並沒有首先下定義。
於永斌和三個班組長四處走了走,抓起幾把土在手裡捏了捏,又看了看腳下的泥濘狀況,然後搖搖頭說:“今天肯定乾不了。這土捏在手裡都能擠出水來,人和機械都乾不了。得曬一天,明天應該差不多了。”
江春生歎了口氣:“時間不等人啊,路上開槽已經全部完成,就等著石灰土了。我們計劃六月十五日前完成東線三公裡的石灰土基層,現在隻剩二十二天,要是再下雨,可就懸了。”
於永斌拍拍江春生的肩膀:“我理解你們的難處。老弟,你們現在有沒有什麼搶工措施和方案啊?隻要你們提要求,我們這幾十號人全力配合,人手不夠,我再組織一幫村民上。”
“老哥,我們計劃把路上的一台推土機和裝載機都調進來,用兩台推土機鬆土,裝載機負責拌和石灰,所有的人員集中力量負責過篩,邊篩拌石灰土邊上路,爭取十天內完成。如果篩子不夠,就再從你的公司安排一些,到時候一起結算,這樣一來,效率應該會大幅提高。”江春生胸有成竹的說道。
“嗯!能這樣安排最好。”於永斌讚同的點頭,“走,我們去東邊台子上去看看。”
江春生點點頭,與於永斌並肩沿著土場邊緣漫步。三個班組長知趣地回到麵包車旁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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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場東側的一片高地未曾動過,上麵長滿了雜草和小灌木,與已經取土平整的區域形成鮮明對比。江春生指著那片高地問道:“於老哥,路上差不多還需要3000方左右的石灰土,這個土台子還得挖進來一大截。我記得你之前說這裡麵會有古墓葬,真的有嗎?不會真的碰上吧?”
於永斌麵色凝重地看著東邊的土台,沉默了一會兒才說:“我叫你過來就是想跟你說這件事。這一帶曆史上是楚紀南城的墓葬區,雖然不是什麼大墓,也就是古代老百姓的墳塋,但要真的挖出來了,就必須要上報......”
江春生眉頭緊鎖:“我們現在需要搶工期,而且也就差3000方土,你這附近也沒有可以取土的地方。”
“是啊!要換土場就要再往村東北角的那兩個土台子。為這3000土換過去,實在不值得。”於永斌輕輕搖頭。
“還在這裡挖,挖出古墓被叫停,那就麻煩了。老哥,你有什麼辦法能確保萬無一失嗎?”江春生一臉揪心的看著於永斌。
於永斌凝視著腳下覆蓋著植被的土台,沉思良久。初夏的晨光照在他古銅色的臉上,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