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老罐頭廠,門衛室老田和李德順在準備午飯,廠內院子裡靜悄悄的。他徑直上了辦公樓的二樓,通過走廊上的窗子,能看見朱文沁在他的休息室裡,休息室的門也是敞開的。
他轉身走進休息室,隻見朱文沁正半躺在他那張新買的休息床上,頭靠著疊好的被子,一雙修長的腿交疊著,姿態慵懶。她手裡捧著一本舊雜誌,不遠處的落地電風扇正搖頭晃腦地吹著,帶來一絲涼爽的風。
朱文沁看到江春生,那雙明媚的大眼睛裡瞬間迸發出驚喜的光芒。
“春哥!你回來啦!”她立刻丟開雜誌,像一隻歡快的小鳥,從床上一躍而起,鞋也顧不得穿,光著一雙穿著肉色絲襪的腳就踩在水泥地上,毫不猶豫地撲進了江春生的懷裡。
江春生被她撞得微微後退半步,隨即穩穩接住她溫軟的身體。還沒等他開口說話,朱文沁已經踮起腳尖,雙臂環住他的脖頸,帶著一股決然和熾熱,毫不猶豫地吻上了他的唇。
那柔軟的、帶著她特有清甜氣息的唇瓣貼上來,瞬間點燃了江春生心中積壓的某種情緒。他記得,兩人確實有好幾天,因為各自忙碌,即使兩人見麵,也沒有像現在這樣,在完全屬於他們兩人的私密空間裡,如此親密地擁吻了。
朱文沁的吻熱情而主動,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占有和思念。江春生起初的些許意外很快被這熟悉的熾熱所融化,他的手臂收緊,將她更用力地圈在懷裡,低頭加深了這個吻。他的回應同樣熱烈,帶著幾分壓抑後的釋放,仿佛要將剛才在外麵那份需要克製的情緒,在此刻儘數傾瀉。
兩人的呼吸迅速變得急促而灼熱,彼此的氣息交織在一起,難分難舍。從心靈深處傳遞出的愛意,通過這緊密相連的唇齒,洶湧地奔流向對方。所有的言語都顯得多餘,此刻唯有這最原始的親密接觸,才能表達那份濃得化不開的情感。
不知何時,兩人已雙雙倒在了那張鋪著嶄新床單的床上。朱文沁整個人軟軟地伏在江春生身上,臉頰貼著他滾燙的頸窩,嘴唇無意識地在江春生的脖頸皮膚上輕輕磨蹭,帶來一陣陣酥麻的戰栗。她星眸半閉,呼吸依舊紊亂,喃喃自語般的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和情動後的嬌慵:
“春哥……我好愛你……好愛你……我……你……”她的聲音斷斷續續,仿佛鼓足了巨大的勇氣,終於將那句深藏心底、醞釀已久的話再次說了出來,“你要了我好不好!”
這句話江春生雖然不是第一次聽到,但依然如同一聲驚雷,在江春生意亂情迷的腦海中炸響。他渾身一僵,沸騰的血液仿佛衝破了極值,瞬間冷卻了幾分。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懷中滾燙的體溫和毫無保留的依戀,那股強烈的、想要完全占有她、與她融為一體的衝動幾乎要衝垮他的理智。
但他殘存的清醒還是在最後關頭拉住了他。他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平複著狂亂的心跳,手臂雖然依舊環著她,力道卻帶上了一絲克製的意味。他的聲音因情欲而沙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認真:
“沁寶……我也好愛你,也好想……想……完全擁有你,”他艱難地組織著語言,說出“完全擁有”這幾個字時,喉嚨一陣發乾,“但是……會……會懷孕的。我們……我們還沒有做好結婚的準備。”
“結婚”二字像一盆冷水,澆在了激情燃燒的火焰上。房間裡陷入了一陣短暫的沉默。朱文沁伏在他身上的身體微微頓住,不再磨蹭,隻是靜靜地聽著他強健而紊亂的心跳。
這沉默並沒有持續太久。朱文沁突然像是被注入了新的活力,她雖然整個人還伏在江春生身上,卻在此刻用手臂半撐起了上身,抬起了頭。她挺起胸膛,與江春生四目相對。她的臉頰緋紅,眼神卻異常明亮和堅定,那裡麵沒有絲毫被拒絕的沮喪,反而充滿了對未來的憧憬和一種勢在必得的決心。
“那……那你答應我,明年我們就結婚好不好?”她的聲音清脆,帶著不容置疑的期待。
“明年?”江春生有些猝不及防,重複著她的話。
“是啊!明年!”朱文沁用力點頭,眼神熠熠生輝,“我不想等時間長了。我們家樓下的小美比我還小幾個月呢,她都定下來年底的元旦節就出嫁了。明年我們銀行的職工宿舍樓就蓋好了!分房政策都最後已經敲定了。正好我們拿了結婚證,就可以分一套房子!那不就是現成的婚房嗎?多好!而且我每天上下班都不用再跑那麼遠的路了。”她描繪著未來的藍圖,眼神裡充滿了對那個屬於他們兩人小天地的向往。“我不管,反正明年我要結婚。”
江春生看著她充滿希冀的臉龐,那因激動而更加嬌豔的紅暈,心中最柔軟的地方被深深觸動了。他之前並非沒有考慮過和朱文沁的婚期,但總覺得事業未穩,談婚論嫁尚早,希望等他到了二十五歲以後。然而此刻,麵對朱文沁如此直白而熱烈的期盼,他發現自己無法說出拒絕的話。他點了點頭,雖然語氣還帶著一絲對“明年”這個具體時間的考量,但承諾已然給出:“嗯!等到了明年再說,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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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明確反對,在朱文沁聽來,這便是默認和初步答應了。她臉上瞬間綻放出比陽光還要燦爛的笑容,滿足地重新伏倒在他胸前,臉頰在他胸口蹭了蹭,像一隻終於得到安心承諾的貓咪。
高漲的激情漸漸退去,轉化為一種溫存而安寧的親密。兩人相擁著,都沒有再說話,靜靜地享受著這午後的靜謐時光。電風扇依舊不知疲倦地轉動著,發出嗡嗡的輕響,雜誌散落在床腳,窗外偶爾傳來幾聲遙遠的蟬鳴。
又溫存了片刻,江春生抬手看了一眼手表,時針已經指向了十二點過半。
“都快十二點半了,餓了吧?”他輕輕撫摸著朱文沁的後背,“我們出去到街上吃點東西?”
朱文沁卻搖了搖頭,從他懷裡抬起頭,說道:“不了,我們直接回我家去吧。回家吃飯,下午正好陪陪我姐姐和姐夫他們,聊聊天。”她語氣自然,仿佛回她家是再理所當然不過的事情。
江春生想了想,點頭同意:“也對。昨天阿姨就說了叫我們回去吃晚飯的。”
兩人這才起身,相互整理好在擁抱中有些淩亂的衣物。朱文沁的頭發有些蓬亂,江春生走到辦公桌前,打開上麵放著一個鞋盒——裡麵是前兩天朱文沁細心幫他準備的毛巾、牙刷、梳子等幾樣生活常用品。他拿起那把嶄新的梳子,走到朱文沁身邊。
“彆動。”他輕聲說,然後動作輕柔地,一下一下,幫她把有些毛躁的長發梳理順滑。
他的動作笨拙卻異常認真,帶著一種珍而重之的溫柔。朱文沁安靜地站著,感受著發絲被梳理的觸感,看著他專注的神情,心中被巨大的感動和幸福填滿。
“謝謝春哥!”等他梳完,朱文沁感動地踮起腳,在他臉頰上響亮地親了一口,留下一個淡淡的唇印。
“走吧!”她親熱地挽起江春生的胳膊,笑容明媚,“我們回家吃飯!”
臨出門時,她仿佛心血來潮,又像是醞釀已久,側頭看著江春生,語氣帶著一絲狡黠和不容置疑:“哦,對了,以後你晚上要是在這裡睡覺值班,可得帶上我喲。”
江春生聞言一愣,腳步頓在門口,臉上露出錯愕的神情:“啊?這……這不好吧!廠裡晚上房間裡就我一個人,你過來……我可經受不住你這樣的考驗。”他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耳根卻有些發紅。
“嘻嘻!”朱文沁毫無顧忌地笑起來,眼睛彎成了月牙,湊近他壓低聲音,帶著戲謔和大膽,“怕什麼?大不了……我早點幫你生個兒子唄!”
“啊?”江春生這次是真的被驚到了,張了張嘴,一時不知該如何接話,臉上是掩飾不住的窘迫和一絲慌亂。
“看你嚇的!”朱文沁看著他這副模樣,頓時笑得更歡,此刻她已是臉透霞光,眼波流轉,光彩照人,“和你開個玩笑啦!傻瓜!快走吧!”她用力拉了拉他的胳膊,結束了這個讓他心跳加速的話題。
兩人親親密密地一起下了樓。走到廠院門口時,正好碰到老田和李德順坐在樹蔭下閒聊,看到他們這對俊男靚女並肩出來,神態親昵,都樂嗬嗬地投來善意的目光。
“田叔,李叔,我們就先走了。廠裡就辛苦您兩位了。”江春生打招呼道。
“好,好,快去吧!廠裡有我和老李在,你們儘管放心。”老田笑著擺手。
李德順也憨厚地笑著點頭。
在兩位長輩帶著祝福和了然的注視下,江春生和朱文沁騎上自行車,如同一對默契十足的金童玉女,彙入了縣城的街道,向著朱文沁家的方向駛去。
正午的陽光將他們的身影揉成了一團,投在他們腳下,隨著自行車在灼熱的柏油路上漂移,仿佛將那份剛剛經過熾熱考驗和未來承諾加固的情感,被陽光熔鑄得更加堅實而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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