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死人?
我想起火光中禿老三舔靈位的場景,胃裡又開始翻湧。
“我還以為失敗了以後,他隻是會變成窮光蛋了。”
袁英冷笑一聲。
“何止窮光蛋?他用生人血養胎魂,等於和陰司簽了契約,現在胎魂散了,契約沒了,陰債就得拿陽壽抵,我估計啊。”
說到這,她抬頭看我,眼裡映著神龕的燭火:“他活不過兩天。”
我歎了口氣,人為財死啊!
袁英把符水瓶收進抽屜,繼續說道:“他偷的是沒足月的鬼嬰,動的是生死輪回的因果,就像硬從閻王爺賬本上撕了一頁紙,閻王爺能不追著他討?”
她轉身望向窗外,遠處傳來狗吠:“人啊,總想從邪門歪道討便宜,卻不知道,討來的每一分‘陰財’,都是拿自己的‘陽壽’在寫借條。”
...
夜裡,我依舊睡在倉庫,靠著牆壁坐著,怎麼都睡不著。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風吹來。
溫度陡然下降,我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耳邊突然傳來“哢嗒”一聲輕響,像是棺蓋摩擦木榫的聲音。
我轉過頭。
朦朧中,發現棺材蓋竟滑開了寸許,露出一道黑黢黢的縫隙。
棺材蓋開了?
我頓時睡意全無,直勾勾的盯著那口棺材看。
隻見那口棺材的蓋子竟緩緩晃動起來,“嘎吱嘎吱”的聲音在寂靜的倉庫裡格外刺耳。
接著又是一聲指甲刮擦棺木的聲響,清晰得像是就在耳邊。
臥槽。
今天去打井水的時候,我還說不會詐屍。
咋突然就詐了?
我也沒乾什麼啊。
我慌忙起身去壓棺材蓋,可卻怎麼都壓不住,隻能眼睜睜看著棺蓋一點點滑開。
緊接著,從裡麵緩緩伸出一隻蒼白的手。
手指細長且乾枯,指甲又黑又長。
隨著那隻手伸出,同時也露出衣袖。
不是我想象中的嫁衣。
而是我在井台旁撿到的那件淡藍色舊衣。
領口的生鏽彆針在月光下泛著血光。
“謝謝……”
那個浸著水的女聲再次響起,這次帶著明顯的嗚咽。
金元寶那邊的暗門突然打開,那口井台旁的竹簾突然劇烈晃動,地麵出現一長串嬰兒腳印般的濕痕。
“哢……哢。”
猶如許久未上油的齒輪轉動聲在身後響起。
我緩緩轉過頭,看到一個身影從棺材裡慢慢站了起來。
是一個很漂亮的女人。
可她的肚子高高隆起,像是懷胎足月,衣服被撐得緊繃。
臉蒼白如紙,雙眼空洞無神,嘴角還掛著一絲詭異的笑。
她慢慢從棺材跨出來,腿間不停地往下滴血。
當她走到我麵前時,突然俯下身,將臉湊近我。
“幫我抱抱孩子……”
說著,她伸出手,掌心躺著個紙紮童男,胸口貼著我的生辰八字。
我想跑,卻發現手腳被無形的力量按住,隻能眼睜睜看著她掀開衣襟。
腐爛的肚皮上裂開一道口子,裡麵滾出個渾身是血的嬰兒。
嬰兒的眼睛是兩個黑洞,正對著我發出“咯咯”的笑聲。
“啊!”
我猛地坐起身,大口喘著粗氣,冷汗濕透了後背。
原來是個夢啊!
我抹了一把頭上的冷汗,深深地看了眼那口棺材。
它靜靜躺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