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老槐樹的影子在牆上搖晃。
像極了有人在推著紙紮嬰兒車,在暴雨中慢慢走遠。
而我知道,這場關於替命與債劫的故事,遠未結束。
當第一個紙紮童男的眼窩滲出血線,當第一個紅背心出現在衣櫃裡時,我們就已經被卷入了一場跨越十世的陰司賭局。
除非找到那隻藏在亂葬崗的‘胎魂罐’。
否則永遠無法知道,下一個被紙紮附身的,會是秀秀,還是我,亦或是某個無辜的路人。
又或者……
袁英?
天赦日當天,袁英在神龕前擺下“三官手書”法壇。
龜甲、桃木劍、照骨鏡呈三角鼎立,中間置放著秀秀帶來的胎毛與禿老三的死亡照片。
我握著浸過朱砂的狼毫,在黃符上反複抄寫兩人的生辰八字。
筆尖每劃過一個字,紙紮貨架上的童男童女便發出“哢哢”的轉頭聲,眼窩處的血線逐漸彙聚成羅盤形狀。
媽的,真是邪門了。
“天赦日開陰門,轉輪魄會循著胎毛來找宿主。”
袁英將銀鐲子套在秀秀手腕,鐲內側的往生咒突然逆旋。
“你盯著照骨鏡,若看見胎魂罐的影像,立刻用雞血在黃符上畫閉魂咒。”
銅鏡表麵很快泛起黑霧。
起初是亂葬崗的枯樹影,漸漸浮現出一座青磚小墳,墳前擺著個三寸高的陶罐。
罐口纏著七道紅繩——正是禿老三日記裡的“胎魂罐”。
我剛要動筆,秀秀突然指著鏡中尖叫:“罐子裡有手!”
鏡中畫麵驟變,陶罐表麵浮現出無數嬰兒指印。
罐口紅繩“嘣”地繃斷,黑霧湧出,化作個抱著紙紮嬰兒的男人影子。
袁英迅速擲出桃木劍。
劍柄上的五帝錢突然崩飛,其中一枚滾到我腳邊,錢眼處竟映出禿老三的笑臉。
“糟了!他早把轉輪魄藏在五帝錢裡!”
袁英話音未落,秀秀手腕的銀鐲迸裂。
往生咒碎片刺入她掌心,傷口處滲出的血珠懸在半空,竟拚成“罐在井底”四字。
“罐在井底!”
“罐在井底!快去!!!”
“罐在井底!再不去來不及了!快去!”
“快去!!!!!!!”
從字跡上看,‘對方’寫的很急促,到最後直接變成了塗鴉。
“走!去禿老三家的古井!”
袁英扯下神龕前的辟邪紅繩係在秀秀手腕,指尖劃過她耳後未愈的傷口。
“你耳後的紅線,就是井底陶罐上的引魂索!”
“啊?”
秀秀懵了。
“可是我家沒有古井啊!”
是啊,秀秀的家怎麼可能會有井?
又不是在村子裡,她家是居民房啊!
不過袁英說有,那就有,我們隻能跟著她跑。
“我家是商品房啊,哪來的古井?”
秀秀盯著袁英:“小區裡連個像樣的綠化帶都沒有,怎麼可能有井?”
袁英沒回答,朝著秀秀家的方向走。
我和秀秀對視一眼,也隻能跟上去。
結果剛走到,袁英的羅庚突然發出蜂鳴。
銅製羅盤的天池水紋逆時針旋轉,指針直指地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