瑲玹來到小夭的房間，見小夭一個人坐在桌前，神情麻木的看著桌上那枚塗山璟送的魚丹紫，瑲玹心頭又是一酸，但麵上依舊做出平靜的樣子，緩緩上前到小夭身旁。
小夭自是感覺到了瑲玹的靠近，語氣低落的開口道：“這些日子，我一直反反複複琢磨著清水鎮的事，總是不知道，到底是哪裡出了錯”
“不是你的錯”
“那是誰的錯？”
小夭轉過頭，看著瑲玹笑了一下，但笑意不達眼底：“哥哥，好久沒喝酒了，陪我喝杯酒吧”
“好”
不多時，老桑便端上了酒：“這是朝雲峰的桑葚酒，陛下一直舍不得喝，一直給長王姬留著呢”
瑲玹給小夭倒了一杯酒，小夭拿起酒後在嘴邊輕抿了一口，而後感慨道：“總覺得這酒，不如小時候偷來的好喝”
“缺兩道菜”
“菜？”
瑲玹笑了笑，打趣道：“一道是你娘的橫眉怒斥，一道是我娘的火上澆油”
聞言，小夭也跟著笑了起來：“你娘肯定想不到，小時候循規蹈矩的你，如今酒量這麼好”
“姑姑從你小時候就看出來，你將來是個酒鬼”
小夭看著瑲玹，眼底蘊含著幾分讓人看不懂的情緒：“記得我第一次聽說相柳的名號，和我父親一樣，是個名震大荒的大魔頭”
小夭突然提起相柳，瑲玹的笑容一瞬間垮了下來，甚至出現了幾分不耐煩，但瑲玹並沒有出聲阻止，而是聽小夭繼續說下去。
“那年我和我娘被五王七王設計，遠走辰榮，那是我第一次和我父親麵對麵，大荒都說他殘害同胞，嗜殺成性，但在我麵前，他從來都是溫柔慈愛，後來我在辰榮軍營裡，見到了相柳，他也不像傳聞中那樣冷血無情，會帶我出海遊玩，喝酒賞月”
“那是西炎和辰榮和平的時候，之後發生了那麼多事，他可有一次選擇了你？”
麵對瑲玹的氣憤，小夭語氣平緩：“你隻看到他拋下了我，選擇了辰榮，可實際上，也是我選擇了你，拋棄了他”
此話一出，瑲玹不禁瞪大雙眼，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小夭。
“他教我箭術，教我修煉，為我打造弓箭，救過我數不清多少次，他跟我父親一樣，雖對外冷心絕情，卻將所有溫情都給了我和孩子們”
聽到這兒，瑲玹已經不得不開始深呼吸，以免高漲的情緒外泄。
“其實我和我父親，和相柳，骨子裡是一樣的人，在西炎輔政的那些年，我為了鏟除異己，穩固地位，殺了不少人，坊間對我的議論都是，不愧是赤宸的女兒，相柳的女人”
瑲玹的手逐漸扣緊桌沿，語氣激動道：“小夭，赤宸和相柳跟你不一樣啊”
小夭自嘲的嗤笑出聲，目光直直的盯著瑲玹，眼眶逐漸泛起紅：“你知道我為什麼和塗山璟關係好嗎？你隻知道我救過他，他纏著我，其實是我，我需要他，相柳也需要他”
小夭的話突然轉到塗山璟身上，瑲玹的神情出現了一瞬間微不可查的僵硬，而後呼吸有些沉重起來：“小夭……”
“我們都是經曆過不堪的人，偏激冷酷，狡詐多疑非常容易，可溫柔善良，堅定信任非常難，可是璟做到了，他和我們恰恰相反，他始終以溫柔對待周圍的一切事物，哥哥，你知道嗎，他是最能讓我感受到心安的人，是我唯一的摯友，我真的很希望自己能跟他一樣，對一切始終充滿善意，看到的隻有美好”
聞言，瑲玹愣了一下，而後蹙了蹙眉，似有些不確定的重複了一遍：“摯友？”
“對，我從始至終隻愛一個人，就是相柳”
小夭話音落下的同時，手中的酒杯應聲而碎，瑲玹渾身一顫，而後趕緊查看小夭的手，將酒杯碎片小心翼翼的拿走後，瑲玹用靈力修複了小夭手上的傷口，而後閉眼深吸了一口氣。
“會好的，我會一直陪著你，直到你放下他，塗山璟我也會繼續找，無論如何都不會放棄”
小夭看著瑲玹，雙眼猩紅，淚水從眼眶中溢出，瑲玹心頭的擦去小夭臉頰的淚水，然後伸手撫上小夭的頭發，但小夭的眸色卻一寸寸冷了下來。
“小夭，怎麼了？”
“這些天，我一直反反複複琢磨清水鎮的事，有一點我始終想不明白，塗山篌是惡虎，可是璟已經拔掉了他所有的爪牙，讓他無力可使，他那些靈力高超的死士是從哪裡來的？大荒之內敢殺塗山族長的人寥寥無幾”
聞言，瑲玹神色出現了幾分不自然：“小夭你說得對，我會查下去”
“連我都想到的事，你會想不到嗎？”小夭的語氣中帶上了幾分質問。
“是我疏忽了”
“疏忽？”小夭嗤笑出聲，嗓音沉了下來：“塗山篌被塗山璟囚禁在塗山府四十多年，若沒有人幫他，他怎麼會突然潛逃出來？”
此話一出，瑲玹臉上閃過一絲心虛，不自覺放開了小夭的手，小夭卻一把回捂住瑲玹的手，俯身更靠近了瑲玹一些，追問道：“你告訴我，是誰放了他出來？又是誰幫他刺殺了璟”
“小夭……”瑲玹呼吸急促了幾分，嗓音不自覺顫抖了幾分。
“塗山篌潛逃之前，你去過塗山府對不對？”小夭的語氣越來越急切，甚至帶上了逼問的意味。
“瑲玹，你是我的至親，回答我，塗山篌是不是你放出去的，那些人，是不是你給塗山篌的，我要你告訴我，你不許騙我，你不許騙我……”
瑲玹的手開始顫抖，神情出現了幾分明顯的淩亂。
“你說啊，說啊！”
瑲玹與小夭相握的手越來越緊，最後終於經受不住心裡的折磨，認命的說道：“是我，是我殺了塗山璟”
此話一出，小夭整個人僵住，不可置信的看向瑲玹，而後一把甩開瑲玹的手站起身嘶吼出聲：“為什麼！為什麼！”
瑲玹隨後起身，高聲道：“我不想讓你嫁給塗山璟！他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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