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太玄離開了棲身多日的荒山洞穴,踏上了返回故裡的路途。引氣中期的修為,配合《星火納元篇》淬煉過的靈識,讓他對周遭環境的感知遠超從前。他並未駕馭驚雷短劍飛行,那太過招搖,隻是憑借身法在林間、山脊快速穿行,如同一個沉默的幽靈。
越是靠近記憶中的家鄉,空氣中的氣氛便越發顯得凝滯、荒涼。原本還算繁茂的山林,呈現出一種不自然的枯敗跡象,偶爾能見到被遺棄的村落廢墟,殘垣斷壁上還殘留著焦黑與某種灰白色的、仿佛被吸乾了生機的詭異痕跡。
這一日,他途經一個名為“黑風寨”的山賊據點附近。以往,這種凡俗匪類他根本不會在意。但此刻,他卻敏銳地察覺到,那山寨上空彌漫著一股與周遭死寂環境格格不入的、混雜著血腥、貪婪與狂熱的信仰之力,絲絲縷縷,與他從周淳玉簡中感知到的“無生道”氣息極為相似!
“難道這群山賊,也信奉了無生老母?”陳太玄眼神一冷,悄然潛近。
山寨內,正在進行一場血腥的祭祀。山賊頭目,一個滿臉橫肉的彪形大漢,正揮舞著滴血的鬼頭刀,麵前綁著十幾個從附近村莊擄來的無辜村民。一座粗糙的、形似懷抱嬰兒老母的灰白石像立在場中,散發著吸魂奪魄的詭異波動。
“敬奉無生老母,賜我真空家鄉!殺了這些血食,老母會賜予我們力量!”山賊頭目狂吼著,舉刀便要向一名哭泣的婦孺砍去。
“嗤——!”
一道紫色的電光,比聲音更快,如同撕裂夜幕的驚雷,瞬間跨越數十丈距離,精準地貫穿了山賊頭目的手腕!
“啊!”頭目慘叫一聲,鬼頭刀哐當落地。
“什麼人?!”眾山賊大驚,紛紛拿起武器。
陳太玄的身影從陰影中緩緩走出,手持驚雷短劍,劍身電弧跳躍,映照著他冰冷的臉龐。他沒有任何廢話,體內星火靈力奔湧,身法如電,直接殺入人群。
《星火納元篇》賦予他的不僅是靈力,更有對能量流動的精妙掌控。他的動作簡潔、高效,驚雷短劍每一次揮出,都帶著破邪的雷霆之力,山賊們的凡鐵兵刃觸之即斷,身軀被電光掠過便焦黑倒地。他並未刻意施展華麗劍招,隻是將速度、力量與雷霆的毀滅特性發揮到極致。
同時,他左手不時捏訣,引動周遭稀薄的天地靈氣,形成小範圍的靈氣震蕩,乾擾山賊們的行動,甚至偶爾能凝聚出一麵微弱的靈力護盾,擋開冷箭。
戰鬥幾乎是一麵倒的屠殺。這些隻是被淺層蠱惑、仗著幾分凶悍的普通山賊,在已然踏上道途、手持法器的陳太玄麵前,不堪一擊。
片刻之後,除了滿地焦黑的屍體,便隻剩下那些嚇得癱軟在地的村民,以及手腕被廢、驚恐看著陳太玄的山賊頭目。
陳太玄走到那灰白石像前,感受到其中傳來的、試圖侵蝕他心神的詭異吸力。他冷哼一聲,驚雷短劍毫不猶豫地刺入石像!
“哢嚓!”
石像應聲碎裂,一股灰黑色的怨念試圖衝出,卻被劍身跳躍的電弧瞬間淨化、湮滅。
“你……你竟敢毀壞聖像!無生老母不會放過你的!”山賊頭目色厲內荏地吼道。
陳太玄走到他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眼神中沒有絲毫波瀾:“無生道,為何在此設立祭祀?你們與覆滅陳家村的那夥人,是什麼關係?”
在死亡威脅和陳太玄那冰冷如實質的殺意下,山賊頭目心理防線崩潰,斷斷續續地交代:“是……是‘引渡使者’大人麾下的傳教士讓我們做的……說是在偏遠之地設立‘信標’,收集血食與願力……陳家村?我……我不知道,但我們這邊收集的願力和生機,好像都是送往南邊‘黑山’方向的……”
黑山!陳太玄記住了這個地名。這很可能是一個比這裡更重要的無生道據點。
他沒有再問,驚雷短劍輕輕一揮,結束了這頭目的性命。對於這些殘害無辜、信奉邪神的劊子手,他不會有絲毫憐憫。
他解開了綁縛村民的繩索,在他們千恩萬謝中,沉默地收集了一些山賊留下的財物和乾糧,便迅速離開,沒有留下姓名。
他離去後不久,一道強橫的神念悄然掃過這片區域,在那碎裂的石像和殘留的雷霆氣息上停留了片刻。
不周仙都,萬象天樞殿。
剛剛與幾位師弟妹商議完後續行動的葉輕塵,心有所感,麵前光幕自動浮現出南瞻部洲黑風寨附近的景象回溯——正是陳太玄以雷霆手段剿滅山賊、摧毀邪像的過程。
“哦?星火靈力,雖微弱卻精純……還有一絲……熟悉又陌生的血脈氣息?”葉輕塵鳳目微眯,指尖掐動,天機推演,“陳太玄……數千年前,那位因理念不合而離開不周仙都的旁係族叔的後裔麼?沒想到他的血脈,竟在此時覺醒,還得到了星火傳承的入門法訣?”
她看到了陳太玄村莊被毀的慘劇,看到了他得到周淳遺澤,看到了他心中的仇恨與那枚奇異的青銅殘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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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恨驅動,心性堅韌,殺伐果斷,身懷異寶,又與無生道有血海深仇……倒是一把對付那些邪祟的利刃。”葉輕塵輕聲自語,“隻是,這枚殘片……其上道韻,竟隱隱牽動封神氣運……”
她沉吟片刻,並未立刻采取行動。此子是一步暗棋,或許能在未來的劫數中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現在插手,反而可能打草驚蛇,或拔苗助長。
“李逍遙。”她心念傳音給正在南瞻部洲巡查的二師弟。
“大師姐,何事?”李逍遙懶洋洋的聲音在心底響起。
“南瞻部洲,黑山區域,有一個無生道的重要據點。你去清掃一下,注意分寸。另外,若遇到一個手持蘊含雷霆短劍、修行星火基礎法訣的少年,暗中留意即可,非生死關頭,不必插手。”
“少年?有點意思。行,知道了。”李逍遙的聲音帶著一絲好奇,隨即隱去。
葉輕塵的目光再次投向光幕中陳太玄離去時那堅毅而孤獨的背影。
“劫運之子,還是覆劫之人?陳太玄,你的路,才剛剛開始。但願你這星火餘燼,能在這黑暗中,燃起屬於自己的光,而非……被更大的陰影吞噬。”
她感覺到,隨著這少年的正式入局,原本就迷霧重重的封神之劫,似乎又增添了許多難以預測的變數。而那枚青銅殘片,與老師陳末沉睡之間,是否也存在著某種未知的關聯?
風起於青萍之末,浪成於微瀾之間。少年複仇的血火歸途,已然悄然進入了洪荒頂尖棋手的視野。他的每一步,都將在這巨大的棋盤上,激起新的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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