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少找了一頓沒臉,腦子被憤怒燒得亂哄哄的,有好一陣連自己是誰,自己在乾什麼都不知道,本能的開車,直至星月莊的大門赫然在目,他燒得不知一片混沌的大腦總算清醒過來,就好像膨脹的汽球泄了氣,那緊繃的神和僵硬的四肢驟然鬆馳。
頭腦清醒了,心裡的濤天怒火卻是怎麼也平熄不了,握方向盤的手用力,幾乎要爆出青筋來,他咬著牙,駛向大門。
當他的車快到彆墅區的大門,在經過必經的一杆路燈那刻,掛在路燈架上晃秋千的小嬰魂,用力一跳跳到秦少車頂上,從副駕室半開著的車窗爬進去。
當看到自己投胎托生的生父母,小嬰魂發現他的生父被一種莫明的力量保護著,他再也不能附在生父身上,隻能爬到後座,在托生的母親身上附魂,此刻,他也相信女陰陽師說的他生父家族不會善待的觀點。
在小嬰魂爬進車內時,秦宏德莫明的心寒了一下,說不上怎麼回事兒,莫明其妙的後背發涼,那陣寒意也讓他在一個冷凜後鎮定下來,開車前行,與幾輛輛在大門處交錯而過。
回到醫院,李千金還沒醒,秦少從車裡抱出李玉娉,交給早等著的護車,送去檢查,等七七八八的一番折騰,確認性命無憂,給她臉上的擦傷作了處理,再送回病房。
李夫人還等在醫院病房,看到女兒被送回來,還不知是咋回事,等掛上藥水,送走護走和醫生,她急切的詢問原因,秦大少隻簡略的說去找醫生和施教官,被扔出門家,李玉娉氣暈過去了。
李夫人差點也急暈過去,卻愣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秦宏德沒有陪護,將人交給李夫人,說要上班了先走,等離開醫院,他則打電話給上司說夫婚妻突發意外,告假半天,轉而開車回老宅。
秦二爺在家裡等著,同時還有剛回老宅的秦五爺,兩位爺等到秦家長孫,立即帶人去內院上房見老祖宗。
這一次,秦宏德比中午那刻更加謹慎,生恐行差就錯招老祖宗徹底厭棄。
秦孝夏開啟追魂之眼,盯著秦家長孫觀看,如期所料,秦家嫡重孫的魂附在了李家千金身上,遺撼的是他仍然不能從長孫身上看到那個人家裡的相關事物。
能讓他半地仙之人也看不透,設置保護界的人必定比他更強,他想不透那位背後究竟還有哪位大能相助。
盯著秦家長孫看了半晌,秦老祖宗才發問,問那個人家有什麼人,說了什麼話,在那人家裡有沒有什麼奇怪的感覺等等。
秦宏德不敢有半個字的隱瞞,將自己踏進那人家到怎麼離開的經過從頭到尾的複述一遍,連李玉娉是怎麼被扔的都說得一清二楚。
聽說李千金被施教官和醫生扔出家,秦二爺的臉青青白白的變了數變,李家千金好歹名義上是秦家準媳婦,那兩人那麼做等於在拿秦家的臉麵放腳下踩。
秦孝夏聽了秦家長孫的彙報,不置一評,讓人退下。
秦二爺和秦五爺被留下,久等不見老祖宗訓示,心裡更加忐忑不安,即擔心他們培養出來的長孫讓老祖宗失望,又怕老祖宗從長孫去那人那兒看出了什麼擔憂的事,會防礙他們的大計。
待了好半晌,才聽到老祖宗飄渺清冷的聲音:“初一做道場超度嫡重孫亡魂,另外,將我前幾天點名的幾人在下月十五前必須推掉一切事務,下半月去我指點的地方,各種法事用品也要隨行到位,與你們同輩的幾個兄弟,到時留下一半坐鎮主家,另幾位護送秦家先輩去那邊。”
“是。”秦二爺秦五爺先是一愣,瞬即大喜,老祖宗的意思是一切計劃如期舉行,秦家多年夢想實現之日指日可待。
兄弟兩人從上房退出,走路都是飄著的,回到兄弟們處理公務的地方,秘密指令一條一條的傳達下去,進行排兵布陣,調兵譴將。
蜀都陳家
陳家老祖宗陳壽山自七月半被陰界守護從陰界地盤上驅逐,引為奇恥大辱,回到陳家後又得悉陳家子孫損失重大,深深的引以為戒,將自己關閉內院,麵壁思過。
當然,他思的不是自己的過錯,陳家已對巫族傳人出手,開弓沒有回頭箭,隻能繼續錯下去,他思考的是如何才能扭轉局麵。
殘殺同族要受天譴,陳家已做了殘殺巫族掌門的事,這天譴之罰已無可避免,是接受還是拚死反抗,思前想後,陳壽山惡向膽邊生,最終選擇後者,選擇徹底的摧毀巫族掌門,隻要徹底的絕了巫族嫡係傳承,陳家一脈就是巫族僅存的嫡派。
天不絕巫族,巫族不會滅亡,當沒了正宗嫡係,陳氏一脈也就是唯一的巫族嫡係之後,到時,天道之力也要遵守上古之約,天譴自然不能降到陳家頭上來,萬一真把陳家也滅亡了,有違上古之約,巫族大能們也不會同意。
至於陳家殘殺宗門的罪責,就算論罪要罰,頂多罰百年沒落,以百年沒落換得一勞永逸,那也是合算的。
下定決心要一錯到底,陳壽山將自己關在後院,默默的籌劃,除了傳見陳泰山,其他人誰也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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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鬼節之後,陳泰山也更加深出簡出,為陳家折損的精英子弟舉行了集體葬禮,也閉門思過。
陳家主難得出陳家,陳家內院還是經常可見他的身影,當看到家主又進中心主院,陳家核心人員們也不奇怪。
陳泰山進老祖宗住的小院子,求見老祖宗。
陳壽山在居住的臥室鋪了涼席,盤席打坐,陳泰山進室,在老祖宗麵前盤膝跪坐:“老祖宗,秦家來消息,說計劃不變,如期進行。”
“我知道了,”陳壽山淡淡的應了一聲:“下個月上半月,選吉日起出陳家最有福緣的那位先輩遺骸裝壇,到時我親自去監督,你坐鎮本家主持護法法事。”
陳泰山恭敬的應下,又將自己的安排上報,聽老祖宗的意見,陳老祖宗垂詢幾句,讓他自己安排實施。
得到老祖宗認可,陳泰山也就沒了顧慮,陪老祖宗坐了會,退出小院,傳管家和核心人員們舉行會議,讓人員們行動起來,一步一步的執行計劃。
陳家內陪團隊頓時像陀螺般旋轉起來。
京都,諸青山師徒居住的小院,迎來了他們居住後的第一位客人,保護諸大師師徒的保鏢將客人領進屋,還體貼的用電熱壺裝上水接通電,然後才離開,讓客人和諸大師慢聊。
水還沒開,駱重山用冷水先清洗茶具,諸青山平靜的望著客人,相對他的平靜,賀老卻十分尷尬。
“諸老弟……”
他還才開口,諸青山淡淡的打斷他:“賀老先生,您是國家有功之臣,我等鄉野之民不敢高攀,當不起兄弟之尊,您老還是直呼小老兒名字更合適。”
“我……”賀老第一次窘迫的無地自容,他當年能有所成就,正因為有諸大師幫改命,如若沒有諸大師,他再努力,頂多能當個少將就不錯了。
當年,他助了諸大師一次,諸大師幫他辦三件次)事以償還人情,第一件事是救了他一次命,第二件幫他改命改運,讓他平步青雲,第三件,應他要求,幫他對仇家。
諸大師三件已做完,不再欠他人情,他深入苗疆請諸大師幫去兒子們家看風水,諸大師念著情分,終是順了他意,又進燕京幫看居處,沒想到,進京後就困於此,諸大師會如此冷漠,他無話可說。
“諸大師,留你們師徒在此暫居休養並不是我的主意。”心裡尷尬萬分,賀老還是努力的為自己辯解,他隻是提供了信息,留下師徒二人的人並不是他。
“無所謂了,”諸青山眉目清冷,仍然是苗疆首席大師的風範,就連語氣也平靜得不起波瀾:“是你也好,是你們的朋友也好,都不重要了,反正我們師徒已是你們砧板上的肉,你們說要往西,我不得往東。賀老,您老今天來有何吩咐?小老兒洗耳恭聽。”
駱重山看了賀老一眼,眼底藏著怨忿,忘恩負義的家夥,他隻助師父一次,師父以三償一,助他飛黃騰達,如今倒過來算計師父,跟狼心狗肺的人沒兩樣。
賀老一張老臉幾乎掛不住,微微的頓一頓,語氣低深:“請大師幫做一次護法大法事,做了這一場大法事,大師師徒隨意天涯任遨遊。”
“我知道了,將需要的東西和需要做的事列清單派人送來,以後就不勞賀老您大駕親臨。”
諸青山仍然平靜如廝,他早已預料會有這麼一天,現在,如期所料而已。
“……”賀老張了張嘴,什麼也說不出來,歎息一聲,連茶也不喝了,自己告辭,曾經堅挺的身軀略呈佝僂。
諸青山沒有起身相送,坐著目視賀老的背影走出屋,看他愈行愈遠,一聲歎息絞死在心頭,一頭錯步步錯,他昔年錯了一步,招致臨到老來不自由,情勢半點不由人。
他不由想起當年,那年,他初出師,憑所學在苗疆嶄頭露角,一時竟小有名氣,卻也應了初生牛犢不怕虎之言,因為年青氣盛,與人結怨,並以術報複,卻不想那人卻是軍營長官,並且,東窗事發,被人查出是死於靈異之術,一路追查,嫌疑直指他。
那次,全憑當時賀老請人幫疏通關係,轉移目標,禍水東引,讓他避過一劫,他知恩圖報,許諾幫辦三件事以償還人情。
他的人情,中年以前還了二件,到老年才還第三件,卻因這第三件,牽出如今這般事非。
如若當年他心胸寬大些,不因小事結怨而斤斤計劃,從而懷恨在心,用術法報複,也就不會引來禍事。
一步錯,所以以後步步皆錯。
諸青山無意識的摩娑手指,眼底浮出苦澀,他行將就木,死不足惜,隻可惜連累了弟子,這個弟子得他衣缽,還指將來頂立門戶,傳承術法,現今這般,就算幫做了大法事得到自由將來隻怕也難善終。
亢龍有悔尤能悔,他,悔之晚矣。
駱重山見師父久久不語,也默不作聲,他知道師父心裡苦,在苗疆,師父聲名赫赫,來去自由,到了燕京如龍睏淺灘,自由不得,這對師父而言,比拿刀割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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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對師父,一時相對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