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此刻的他,滿心都是逃離這恐怖之地的念頭,這點寒意又怎會放在心上。
“動作怎麼這麼慢?”灰外套男子不耐煩地催促道,聲音低沉沙啞仿佛來自幽深的穀底,“緊跟著我,注意腳下。”
祁北此刻彆無選擇,慌亂之中順手抄起床邊的手術刀,緊緊握在手中,那冰涼的觸感讓他稍微鎮定了些。
他趕緊朝著灰外套男子衝了過去,小心翼翼地躲在其身後,心臟在胸腔裡劇烈跳動。
兩人緊貼著擺放屍體的冷凍櫃,腳步慢慢向外移動。
周圍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隻有他們輕微的腳步聲和急促的呼吸聲在這死寂的空間裡回蕩。
冷凍櫃裡不時傳來奇怪的聲響,像是有什麼東西在蠢蠢欲動,讓祁北的神經愈發緊繃。
就這樣,雙方一直僵持到門口。
就在這時,那些戴口罩的醫生突然發起了狂,他們雙眼通紅,神情癲狂,像是即將失去寶貴的東西一般,不顧一切地向他們猛撲過來。
嘴裡還不停地念叨著,“治病,治病……”那聲音單調而又詭異,在這封閉的空間裡不斷回響。
與此同時,一股濃烈刺鼻的消毒藥水的味道在空氣裡彌漫開來,令人作嘔,讓人覺得再多待下去一會就要窒息。
祁北隻感覺腦袋一陣眩暈,視線開始模糊,周圍的一切都變得虛幻起來。
就在他意識逐漸模糊之際,隻記得被人極度用力地踹了一腳,整個人如斷了線的風箏一般,直接飛出了太平間。
他重重地摔倒在地上,五臟六腑仿佛都移位了,疼得他差點背過氣去。
當他好不容易恢複了一些視覺,發現自己癱坐在一片灰綠色的草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仿佛剛從鬼門關走了一遭。
這時,灰外套男子已經慢慢向他走來,雙手插在兜裡,帽簷壓得很低,看不清麵容,隻留下一個模糊的輪廓。
“謝謝你啊老弟!”祁北向灰外套揮了揮手,聲音虛弱而又乾澀。
灰外套男子沒有做聲,隻是一步步越走越近。
直至走到他的麵前,緩緩蹲下了身子。
祁北本想假裝熱情地再次表達感謝,可當他的目光觸及灰外套男子的臉時,頓時被嚇得語無倫次。
這是一張極度詭異的臉,毫無生氣可言,仿佛是在一張平麵白紙上生硬地畫上了兩個空洞無神的眼珠子,黯淡無光,沒有絲毫靈動的氣息。
幾乎沒有鼻梁,隻有兩個黑洞般的鼻孔,仿佛通往無儘的黑暗。
但如此慘淡的臉上卻匹配著一張血紅的厚嘴唇,顏色鮮豔得如同剛從血池裡撈出來一般,並保持著一種怪異的弧度,似笑非笑,仿佛隱藏著無儘的秘密與惡意,讓人從心底湧起一股深深的恐懼。
“怕了?”灰外套男子嘴角微微上揚,那上揚的弧度越發顯得詭異,“你不記得了嗎?我們曾經見過哦。”
“不會吧,這麼醜的人我見過?我怎麼不記得了?”祁北心中暗自嘀咕,再也不敢抬頭直視那張恐怖的臉。
隻見灰外套男子緩緩地將外套上的帽子,戴在了棒球帽的上麵……
刹那間,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如潮水般慢慢地浮現出來。
這……這不就是自己高中時曾經遇到過的神秘怪人嗎?當年若不是他,自己也不會順利考上大學……
祁北早期一直將“混跡江湖”視為最得意的事。
早在初中時期,他便穿梭於各類遊戲廳與電腦房之間。
彼時的他交友廣泛,人脈遍布各處,仿佛整個世界都圍繞著他轉。
但凡有事相召,便能一呼百應,那種眾星捧月的感覺讓他儘享威風,仿佛自己就是江湖中的傳奇人物。
然而,一場發生在高中時期的奇異經曆,卻如同一道劃破夜空的驚雷,徹底扭轉了他的人生軌跡,令他毅然決然地告彆過去那看似風光無限,實則虛無縹緲的生活,踏上了專心求學之路。
故事發生在高二的那個暑假。
夏日的夜晚,燥熱尚未完全退去。
祁北如同往常一般與一眾好友相約,打算前往電腦房包夜通宵打遊戲。
晚飯後,幾個狐朋狗友便已迫不及待地蹲在樓下等著了。
祁北那時候居住的,是一座老舊的筒子樓。
這種一梯十幾戶的建築格局,使得樓內人員繁雜,往來皆是形形色色不同麵孔。
從他家到樓梯口,需經過一條狹長的過道。
因老樓年久失修,走廊裡的燈光閃爍不定,時而明亮時而微弱得如同螢火,仿佛隨時都會熄滅,給本就幽深的過道增添了幾分神秘與陰森的氣息。
當他慢悠悠地準備下樓與朋友們會合時,昏暗的走道裡,一個身影悄然出現。
那是一個同齡人,穿著打扮頗為怪異——竟將外套的帽子套在了棒球帽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