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落座,李友順仔細打量著楊樹明,長得還算不錯,身高也行,就是斷了一條腿。
楊樹明也觀察著李友順,在他的記憶裡,還是九年前見過一次順子,那時候順子才八歲。
兩人就這樣坐著,誰也沒說話,李友順也不知道說啥,轉頭打量著房子。
房子是木製的,頂上蓋的是稻草,中間有個火坑,家具就一個碗櫃,兩個字簡陋。
掃視了一遍房間,就這麼尬坐著也不是法子,於是他找著話題說道:“姐夫,我姐現在身體還好嗎?怎麼沒見你們孩子”。
說到李秀文,楊順明沉默了一會,語氣低沉道:“順子是我拖累了你姐,你姐嫁給我,沒過過一天好日子。我斷了一條腿掙不了多少工分,家裡家外全靠你姐撐著”。說著說著他眼裡滿是淚水,雙手不停的捶著雙腿。
李友順看不下去,出手阻止,從口袋裡掏出煙遞給他一支,然後自己來了一支。
“咳、咳”,這具身體從來沒抽過煙,煙過肺裡受不了刺激,李友順猛烈咳了起來。
楊樹明想起身給李友順倒杯水,李友順擺手製止說道:“你坐,你彆忙,我緩緩就好了”。
楊樹明這才又坐下,他突然發現李友順放在腿上的煙是三毛五一包的“常德”,連忙把煙又遞回去說道:“順子這好煙你拿來送人,姐夫平常也不抽煙”。
這時候楊樹明更看不懂順子了,三毛五一包的“常德”,大隊乾部都抽不起,平時都是拿八分的“經濟”裝樣子,還舍不得抽。
李友順緩了一會,這煙沒過濾嘴抽得火辣辣的,他把煙往楊樹明身上一放說道:“姐夫煙是彆人送我的,你看我也不會抽,你留著抽吧!對了你和我姐有幾個小孩啊”!
“這、這”、楊樹明拿著煙臉色緋紅,顯得很拘謹。
見李友順真心給他,他小心地撫摸著煙盒,然後放進口袋說道:“我和你姐有三個小孩,大的是個姑娘,今年八歲,叫楊誌秀。老二和老三都是男娃,一個六歲,一個四歲,叫楊誌國,楊誌軍,今天都跟著她媽去挑水了”。
說到孩子們,楊樹明臉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李友順看看天色,估摸著快下午四五點了,應該也快放工了便問道:“姐夫你們現在還吃食堂嗎”?
楊樹明這才發現快放工了,連忙起身道:“順子,你坐著姐夫去做飯,開春食堂就解散了”。
楊樹明拄著拐就往灶房去,李友順也站了起來,準備去堂屋把布袋拿進來。
楊樹明在灶房一頓翻找就幾個紅薯,米缸裡也就一小把高粱米,看著高粱米他歎了一口氣,拿起刀便往外走去。
來到雞窩,雞窩裡有兩隻母雞,這雞是他家最值錢的東西?平時一點小東西全靠這倆母雞下的蛋去換。
楊樹明一點猶豫也沒有,放下拐杖伸手進去抓雞。今天怎麼說也是秀文親弟弟過來了,再怎麼苦也要好好招待一頓。
李友順在堂屋裡取了口袋,他跨過門檻,準備從外麵去灶房,正好看見楊樹明抓雞這一幕。
見楊樹明一手拿著刀,一手抓雞。李友順還有什麼不了解,這是見他來了給他殺雞。現在大家都窮得很,雞是重要資產,都戲稱雞屁股銀行。
見楊樹明這人很實在,李友順覺得他還行,值得一幫。大聲喊道:““姐夫雞彆殺了,我這有抓的巴茅老鼠,特意給我姐帶的。你來處理吧,我做菜不行,我來做飯”。
說完打開麻袋,裡麵還有兩個袋子,他先取出兩隻巴茅老鼠,這兩老鼠臨時綁的)遞給楊樹明,然後打開另外兩袋子。
楊樹明眼睛都看直了,一個是大米,一個是沒脫殼的高粱米。大米估計十斤左右,上麵還有十個雞蛋,高粱米大概三四十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