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大力的炮營,終於有了用武之地。
一排排的榴彈炮,發出憤怒的嘶吼,將成噸的鋼鐵,傾瀉到對麵那個被稱為“黃司令”的兵團陣地上。
“給老子狠狠地打!讓黃司令嘗嘗咱們一野的炮彈,是不是比他家的黃豆更硬!”
孟大力光著膀子,親自操持著一門大炮,吼得聲嘶力竭。
炮火延伸之後,陳石的十縱,像一群出籠的猛虎,發起了衝鋒。
戰士們的喊殺聲,彙成一股勢不可擋的洪流,瞬間就淹沒了敵人那脆弱的第一道防線。
對麵的國軍,已經徹底被打懵了。
他們本來就被二野圍得喘不過氣來,現在東邊又突然冒出來一支生力軍,火力之猛,攻勢之烈,簡直聞所未聞。
“一野……一野從土裡鑽出來了嗎?!”一個國軍軍長在指揮部裡,對著電話發出了絕望的哀嚎。
他的防線,在十縱和四縱的聯合衝擊下,如同紙糊的一般,不到半天時間,就被撕開了一個數十公裡寬的巨大口子。
戰鬥,從一開始就呈現出一邊倒的態勢。
所謂的殲滅戰,到後來,幾乎演變成了一場規模宏大的“抓俘虜”比賽。
一個十縱的戰士,追著一個國軍的上校,跑了三裡地。
那上校跑得氣喘籲籲,最後自己絆倒了,躺在地上直哼哼:“彆……彆追了,我投降……我跑不動了……”
戰士上去把他扶起來,順手繳了他的槍,還挺客氣:“長官,早說嘛,害我多跑這幾步路,你看你,鞋都跑掉了一隻。”
這樣的黑色幽默,在戰場的每一個角落上演。
當黃昏降臨,戰鬥基本結束時,阿麗亞帶著五縱的後勤和醫護人員,進入了戰場。眼前的情景,讓她觸目驚心。
成千上萬的國軍士兵,扔掉了武器,垂頭喪氣地坐在田野裡、公路上,黑壓壓的一片,望不到頭。
他們臉上沒有仇恨,也沒有不甘,隻有一種如釋重負的麻木。
陳石和二野的一個軍長,正為了一批繳獲的美式卡車的歸屬問題,吵得麵紅耳赤。
“老李!你不能不講道理!這批車是我們十縱從敵人師部繳的!上麵還有我們的標記呢!”
“老陳!話不能這麼說!要不是我們二野把他們堵在這兒,你們一野連根毛都撈不著!見者有份,懂不懂?”
周至默默地走到一處高地,擦拭著自己那支心愛的步槍,看著這片喧鬨而又充滿生機的戰場,嘴角,罕見地勾起了一絲弧度。
他知道,一個時代,即將結束了。
他對著身邊同樣在感慨的孟大力,輕聲說了一句:“長江以北,再無大戰了。”
廬陽,長江北岸的一處隱蔽山坳。林楚生的前敵指揮所就設在這裡。
這是一座由廢棄的礦洞改造而成的臨時工事,洞口用厚重的偽裝網覆蓋,內部卻燈火通明,
空氣中彌漫著煙草、汗水和油墨混合的味道。
巨大的作戰地圖占據了整個洞壁,長江如一條蟄伏的巨龍,橫亙在地圖中央,分隔著南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