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他娘的給老子跑快點!誰要是被四縱超過去,晚飯的美國罐頭就彆想了!讓他抱著繳獲的炮彈睡覺!”
陳石站在一輛顛簸的吉普車上,扯著他那破鑼似的嗓子,對著自己麾下的十縱官兵們吼道。
他的唾沫星子在凜冽的海風裡橫飛,整個人就像一杆迎風招展的戰旗,充滿了野蠻而旺盛的生命力。
從安仁鎮一路追過來,他們這東路軍的三個縱隊,就沒正兒八經地合過眼。
說是追擊,後半段更像是一場武裝賽跑。
比賽的發起人,自然是閒不住的陳石。
他單方麵宣布,誰的部隊最先衝進東青島,誰就是黃河戰役的頭功,林仙生那把鑲金的指揮刀,就歸誰!
周至的四縱,對此不置可否。
他的部隊,就像他本人一樣,沉默而堅韌。
行軍的隊伍始終保持著嚴整的隊形,不快不慢,每一步都踩得異常紮實,像一堵無聲移動的牆,穩穩地向東推進。
而阿麗亞的五縱戰士們,在經曆了安仁鎮的血戰和之前的襲擾戰後,已經疲憊到了極點。
孟大力這個糙漢子,卻出人意料地展現出了細心的一麵。
他把133師那些馬力強勁的卡車,全都用來運送五縱的傷員和體力不支的戰士,自己的部隊則跟在旁邊徒步前進。
用他的話來說:“讓打了硬仗的英雄歇歇腳,天經地義!再說了,阿麗亞司令欠我那頓慶功酒,可不能讓她賴掉了!”
於是,在通往東青島的最後一百裡路上,就出現了這樣一幅奇景。
陳石的十縱像一群打了雞血的野狼,在前麵狂飆突進;
周至的四縱像一頭沉穩的黑熊,在中間不疾不徐;
而阿麗亞和孟大力的混合部隊,則像一個互幫互助的大家庭,在後麵穩步跟進。
當陳石的先頭部隊,終於看到遠處那片蔚藍色的海平麵時,整個十縱都爆發出了一陣震天的歡呼。
“東青島!是東青島!”
“我們贏了!老子第一個到的!”
陳石得意地從吉普車上跳下來,叉著腰,看著遠處那座在晨曦中若隱若現的城市輪廓,咧開大嘴,笑得像個三百斤的孩子。
“哈哈哈!周至啊周至,你那四平八穩的性子,終究是慢了老子一步!林仙生的指揮刀,是我的了!”
他大手一揮,對著已經集結起來的部隊下令:“前鋒營,給老子第一個衝進城去,把咱們的紅旗,
插到國府的市公署頂上去!其他人,跟上!記住,彆擾民,但倉庫裡的好東西,都給老子看好了!”
然而,當興奮的戰士們,潮水般湧向東青島市區時,迎接他們的,不是驚慌失措的敵人和激烈的巷戰,而是一片死寂。
詭異的死寂。
寬闊的街道上,空無一人。兩側的商鋪,大門緊閉,有的甚至被砸得稀爛,裡麵的貨物被洗劫一空。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濃烈的硝煙和海水混合的腥鹹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