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淡金色的光芒刺破了東方的雲層,驅散著籠罩在黑虎山外圍河灘上的薄霧。
然而,這象征著新生與希望的曙光,此刻卻映照著一幅肅殺的景象。
山田信雄的臨時指揮部外,已經集結完畢的日軍士兵們鴉雀無聲,隻有金屬碰撞和皮革摩擦的細微聲響在空氣中傳遞。
超過六百名士兵,按照中隊編製整齊排列,土黃色的軍裝在晨光中顯得格外紮眼,刺刀在初陽下閃爍著冰冷的寒光。
士兵們臉上的表情大多是麻木的,帶著一絲宿醉未醒的疲憊,但更多的是一種被長期軍事訓練和武士道精神浸泡出來的、近乎狂熱的服從和即將投入戰鬥的緊張。
這是一支經過嚴格訓練、裝備精良的侵略力量。
九二式重機槍被架設在隊伍的兩翼,黑洞洞的槍口指向寂靜的山林,擲彈筒兵們正在最後檢查炮身和炮彈。
步兵們則緊握著上了刺刀的三八式步槍,腰間掛滿了彈藥盒和手榴彈。
與之前伊藤中隊那種帶著幾分輕敵冒進的姿態不同,此刻山田信雄麾下的這支部隊,散發著一種誌在必得的沉穩和更加危險的氣息。
河灘開闊處,更是呈現出一派令人心悸的景象。
師團直屬的炮兵中隊已經展開了陣地。八門粗重的四一式75毫米山炮,如同六隻鋼鐵巨獸,昂首矗立。
炮兵們赤膊上陣,古銅色的肌肉在晨光下泛著油汗,正緊張而有序地忙碌著。
他們調整著炮口角度,測算著射擊諸元,黑洞洞的炮口,不約而同地瞄準了遠處黑虎山那片連綿起伏、綠意蔥蔥的山巒。
炮彈箱堆積在一旁,黃澄澄的炮彈在打開的箱蓋裡,閃爍著致命的光澤。空氣中彌漫著火藥、機油和士兵汗水的混合氣味,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山田信雄站在一麵臨時豎起的軍用地圖前,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他穿著筆挺的少佐軍服,戴著白手套,腰間的指揮刀擦得鋥亮。
昨夜從方振國口中得到的情報,讓他對這次行動的重視程度提升到了最高。
一支擁有兩三百人、裝備精良、甚至擁有步兵炮的“黑虎縱隊”?這已經不是簡單的“剿匪”,而是一場標準的野戰攻堅!
“都準備好了嗎?”他頭也不回,聲音冷冽地問道。
“哈依!”身後的作戰參謀和幾個中隊長齊聲應道。
“方君,”山田信雄轉過身,目光落在了一個蜷縮在角落的身影上。
方振國一個激靈,幾乎是連滾帶爬地站了起來。
經過一夜的“休整”,其實是被關押在一個簡陋的帳篷裡,得到了一些殘羹冷飯和簡單的傷口處理他看起來比昨天更加狼狽。
臉上青一塊紫一塊,嘴角還帶著血痂,身上的中央軍軍服沾滿了泥土和汙漬,皺巴巴地不成樣子。
麵對山田信雄冰冷的目光,他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露出了諂媚而恐懼的笑容:“太…太君,我…我準備好了!隨時可以為皇軍帶路!”
山田信雄看著他那副卑躬屈膝、毫無骨氣的樣子,眼中閃過一絲毫不掩飾的厭惡和鄙夷。
但他需要這個向導,至少在找到“黑虎縱隊”的主力之前,這個龍國軍官還有利用價值。
“很好。”山田信雄點了點頭,語氣沒有絲毫溫度,“你的任務,就是帶我們找到‘黑虎縱隊’的老巢。
如果你敢耍花樣,或者帶錯路……”他沒有把話說完,但那眼神中的殺意,已經讓方振國如墜冰窟。
“不…不敢!絕對不敢!”方振國把頭搖得像撥浪鼓,“我對這一帶熟得很!保證把皇軍帶到地方!那幫土匪……不,黑虎縱隊,他們狡猾得很,肯定躲在最隱蔽的山溝裡!我一定幫太君把他們找出來!”